周崇山 发表于 2022-11-24 15:45:01

【乾元九年八月初五】【勋国公府】【赵净之】长青

本帖最后由 周崇山 于 2022-11-24 22:20 编辑

赵净之

年少时期,父亲曾同我讲过两个故事:一是文帝遣派冯唐持节,至于云中,赦免魏尚;其次则是秋梧长青,《孟子·告子上》云:“今有场师,舍其梧槚,养其樲棘,则为贱场师焉。”是谓不种梧桐山楸,而种酸枣,是舍大取小的不智之举。因此,除却教习兵法,他还在我的院中植有秋梧,每逢寒露将至,万物衰萎,我便能望树而息,拾叶题诗,或可分散精力,好减缓右腿的疼痛。

他似乎知道我常为此妄自菲薄,不论案牍劳形,总会匀出片刻,前来探望我。我却觉得人既菲薄,必有自贱的原由,而人一旦看轻自己,便时常觉得不论真心抑或假意,凡此慰问关照,是自己耽搁了旁人。故而自李渔分配至我身边后,我便常将父亲拒之门外,我不是不愿与他亲近,只是赵氏一族子女颇多,能文善武者颇多,殷切的目光也颇多,无不期盼着他的重视。他不该将目光拘泥于我——一个妄自菲薄的幼子身上,他应该知道,弱者如鼠,应当躲在角落,鼠者阴暗,是不能承受过多关注的。

所以我常同李渔说,方如行义,圆如用智;动如逞才,静如遂意。我既无才德,遂意已经很好,不必逞能,不必争强好胜,同父亲一般,做飞渡玉门的狂春。李渔称是,然而他不知道,在这一瞬,就这一瞬,过往的时间忽如而至,所谓冯唐还是长青、壮志或遗憾,都凝成我眼尾落寞的一线,那约莫是枯叶黄,浮漾在玉京上空,无处停泊的落霞与孤鹜之中。我厌倦了这样枯燥的鳞次栉比,当日照西沉,月光浸润水天时,便无端地想亲眼一睹狼王箭弩——想它射向中原的时候,可曾有穿裂气贯广宇的长虹?

只是这样的遐思仅留存于遐思,少年人的孤梦醉在秋尾,也仅是十七岁的无知。父亲忙碌朝政,不再同我讲会挽雕弓如满月的故事,而门前那株秋梧亦在新岁前落尽枯黄,露重霜寒,秃了柯枝。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长青呢?无非是我儿时的旧梦,以及那不肯屈服的倔强。我在贺岁洋溢的喜庆中独卧一隅,雪愈盛,熙攘声愈大,疼痛便愈发难耐。这份疼痛自右腿蔓延至心尖,悄无声息地,断送了我的美梦。我在很久后才知道,原来那不是美梦,那是神为瘸子点燃的幻想,而凛冬从不怜惜世人,不留情面地席卷呼啸。天子用瑞雪兆丰年的谎言蒙蔽世人,以抗严寒,我用来麻痹自我的幻想却在风吹雪打中,焰火毕剥,一瞬熄灭了。

春去秋来,我仍如旧,秋冬两季需唤李渔推使轮椅,早晚各服一次中药,仍是济仁堂搓的六君子丸,掺以茯苓、炒白术、制半夏、党参。那股腐朽的药味不再停滞床尾,它延申至案间歙砚,那块涸滞的墨团被揉开,闲置其旁的墨锭也难以幸免。我在年岁经久中渐长为青年,可我的生活仍一尘不变,偶逢春雀啼鸣,鱼戏夏荷,我也想知道我的生命何时能够如鸟高飞,如花绽放,哪怕鸟将南飞,莲荷枯萎,我竟连短暂的燃烧都不曾拥有,遑论长青?

......

窗外风雪饕虐,刀锋的寒意裹挟其中,正厅的熙攘顺着大敞的宫门鱼贯而入,能看见赵净之坐在案边,手握小毫,在一叶枯黄题着诗词。李渔站于其旁,掸去补子上附着的灰尘,仍是躬着佝偻的腰,将温好的药铫稳稳揭开,递至案前时,便无意看到了赵净之写下的那句诗: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国师 发表于 2022-11-24 22:01:20

报备戏录,打卡人:赵

燕小雪 发表于 2022-11-25 00:20:40

赵净之:8分
这是一篇想让人跟他谈恋爱的戏。
小赵的人物塑造很奈斯,自戏里面为数不多能让人怦然心动的戏。

国师 发表于 2022-11-25 13: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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