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九年八月十四】【汉江】【太史菱即墨坤】月下寄灯

即墨坤 · 发表于 2022-12-8 19:42:37| 字数 2,023

本帖最后由即墨坤于 2022-12-9 12:30 编辑

太史菱
乾元九年八月十四晴酉时汉江
时近中秋佳节，黄昏之刻同驸马常服行于夜市之中，天已昏昏，月未中天。黎民携儿带妻，无名商贩摊前摆着各式花灯，散光萦面，远远瞧去虽难及玄宗结构百五十尺彩楼三十余间，遍悬金银，微风触之则锵然成韵，制灯为各色奇兽之状，却另得一脉繁华盛世态，兴致颇高，转眸望之。

即墨坤
乾元九年八月十四晴酉时汉江
瀚蓝天幕升玉兔。出府东向便可见朱雀门外张灯彩楼，虽不及上元节不设宵禁，佳节在即也得暂缓。
与人把臂同游却未往最热闹的朱雀大街去，见人目露疑色只带笑轻抚人手。
汉江经义宁、重华南向灵北坊，乘舟同游。水路虽不比街坊热闹，小舟轻楫击浮光，旁近歌舞画舫、灯船贩花也颇得几分意趣。

太史菱
乾元九年八月十四晴酉时汉江
满街花灯琳琅，细碎光影照亮如白昼，不觉已近热闹朱雀街，远远便闻人声嘈杂，颦眉微蹙，却被带着走向别处，目露疑色瞧他，其人但笑不语。
至登船，水面粼粼各色光，上驶各类画舫灯舟，歌舞曼笙极乐所。秋风含香送船头，直身而立，睨莲灯连片“月下寄灯，听闻很是灵验.”

即墨坤
乾元九年八月十四晴酉时汉江
月渐中天，端得是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船尾琵琶伎抱琴献艺，点曲出来船头，恰见人独立赏月。
回鹘高髻身长如玉，妃色襦裙臂帔一泓清泉，回首时环佩琳琅青丝袅娜，矜绝如仙。
一时灯辉寂静，皓月逊些。
闻言欲应，恰起风扬了披帛，兜臂揽下方款步上前与人并肩。
捏着披帛并未还，只冲近地灯贩唤了一声，自有船家撑篙近前叉手行礼，将各色花灯一一道来。
“选一个？”

太史菱
乾元九年八月十四晴酉时汉江
船尾微晃风起扬袂，后首琵琶凄清音入耳步声趋近，披帛落入人手侧颅回眸，清晖渡光于其容，他几步上前，二人并肩而立。
身侧人扬声唤了商贩来，那乌篷船便缓缓靠近了些垂目分个眼神予那花灯，抬手指个八角提灯，上绘百合，至小奴奉上提灯在手，方暗笑那三分百年好合的私意。
另要两只荷灯，荷花重瓣中顶只小小蜡烛，煞是精致，颇有兴致捻那荷灯轻摇。

即墨坤
乾元九年八月十四晴酉时汉江
船家约摸五十出头，衣着体面蓄须幞头，带一十七八素面短褐女子撑篙，见温奚挑了灯便打揖说些吉祥话“一如既往，二人同心，三星报喜…”
见人轻托莲盏，荷心小烛映颊上一团暖色心亦柔几分，出声再点一支蝶恋花的八角提灯凑作一对。
“四季平安……哎官人识货，这可是小人托书院里先生教的时兴画样。您看牡丹上的蛱蝶一浓一浅乃是一对，其尾长如飘带，谓‘丝带凤蝶’，因时地出双入对又名‘鸳鸯碟’。佳节将近，小老儿顺颂时祺祝官人夫人富贵平安。”
船家作揖撑篙女子亦躬身行礼。听得这些好话自然不可小气，小吏如数奉金再添百钱。夫妻二人亦点头回礼。
两盏提灯暂挂船头，待船泊城隍津渡牵着着人下船放灯。难得见人步下陛丹，自抽刀平苇踏实隰边教人放心下脚。“此处水流平缓，公主可慢慢放。”

太史菱
乾元九年八月十四晴酉时汉江
身侧人再提灯一盏，那商贩不住奉承夸耀，并不如何放在心上，至那一句鸳鸯蝶入耳，把玩花灯的素手几不可见的顿一下，两扇鸦睫微颤，垂目量那百合八角花灯，烛火摇曳映百合虚影。打发那商贩离去，伫立船头，八月天，略觉风寒，回身转入船舱。挺身而坐，捧热茶啜饮，觉三分暖意。船泊城隍津渡，有人撩帘而入，置手于掌起身，下船踏草苇，闻言抬颌不语，置花灯于手心，另递一只于身侧人，置花灯于水面，瞧它随波远去，复归船头，身侧人亦不离，侧颅眉头微挑“驸马许的什么愿？”

即墨坤
乾元九年八月十四晴戌时汉江
负手陪立一旁，未料这里边还有自己的事儿，一哂接了，谢过。
眼底映花灯烛火，矮身将起浮在水面上，撩水轻推送其随风逐波。
本欲往城隍走走，见人上船便也跟上。从人那顺来的披帛折几道抽搭腰间，与一身胡服蹀躞相较，明眼看得是外来之物，不伦不类好生奇怪。
听得问话，仰月轻笑了一笑。“臣的生母十分好看，听人说早年在玄封素有美名。”
生母早逝，续弦玄封大商之女，待姊弟二人视如己出，只是记忆中仍有些许生母印象。站定习惯掌搭刀柄续上方才之言“可惜臣与娘亲，亲缘不深，细想也不甚记得模样了。那时候后阿姊总哄臣说，娘亲是天上仙女回仙宫去了。”娓娓道来一段童年旧事，唇边笑意渐浓“臣依稀记得阿娘曾说过七仙女的故事，便常懊恼阿耶未留下娘亲衣裳，这才叫娘亲回到天上去的。”
穷极目光也不见昔人可否居宿月上，只收回澄澈目光定定看向身边人，直白如斯“臣愿公主一世安康。”

太史菱
乾元九年八月十四晴戌时汉江
将圆未圆之月高悬中天吐光，船舫推水缓行于湖上，水面粼粼，四望莹白，清晖度身，眼底映星点光亮，侧身而睨，敛目下视其腰间，闻其所言，抿唇半晌不语，后开口略过陵川侯夫人事端，“本宫以为驸马会愿四海升平海晏河清。”一顿，抬目望他眼底，与其四目相对，难得带个笑，复言续之“但本宫仍愿驸马如愿。千年万岁，龟鹤遐龄。”

即墨坤
乾元九年八月十四晴戌时汉江
“承公主吉言，臣必如斯。”行一军中礼节，抬眉笑应。
继而比肩望月，无人处手背拂过系于革带的丝帛，暗想：
那我也算是留下你了吧。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