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九年九月初四】【紫竹亭】【庄赋珑、墨紫芜】太巧啦！

庄赋珑 · 发表于 2023-2-2 16:40:43| 字数 2,632

秀女墨紫芜
九月初四申时竹园
秋高气爽的天虽是明媚着心，但是我尤爱这秋雨连绵，正想着上回蠲的雨水正差不多用完了，去哪里再集些来。
萧萧坐在下塌缝补着我的香囊，我随手递了块糕点去，她高兴的接了去一口吃完，还意犹未尽的道。
“这味道真好，上次我去御膳房打点这糕点时还闻到不知哪个宫里的笋菇鹌鹑汤，那香味感觉都要飘海外去了。”我笑着点了点她的头道。
“如今哪里是出笋的时节，你个好吃鬼。”说到这，便想到如今去集些竹叶来烹茶也是好的，身随意动，不多时便到了竹园。
简单的摆了些许茶具于紫竹亭中，剪了竹叶再配上点碎银子，入口终有一些清香来。
萧萧还委屈道没见着竹笋，我看着亭外葱茏遒劲的紫竹，笑了笑，仿佛是回她亦或是回自己。
“不该它出头的时候，别人自然看不见，该它出头的时候，那便是千斤重石亦能顶开，你明白吗？

秀女庄赋珑
九月初四申时松西阁
自从前日夜里梦魇后，这两日更加心烦气躁。午间用膳亦是胃口缺缺。岁暖是个实心眼儿的丫头，看不得自家主子连日一幅愁模样，搜肠刮肚地想法子，试探着道，
“岁暖听闻竹叶有清心除烦的效用，在婢子家乡或煮水或与鸡卵一同煎炒，甚至可止小儿夜啼。”稍顿，“不如岁暖去竹园取些回来，或可让您今夜睡个囫囵觉？”
闻言心生八分暖，可外头丝丝雨幕如烟似雾，也不愿麻烦人，拒绝的话正要脱口，忽然想到什么，在舌尖滑了一圈儿又滚回肚里——幼时顽皮，也是这样的时节天气，带着弟妹在屋后竹林里猴一样地蹿，一枝枝竹子去晃，翠绿竹叶混在雨珠里落得满头满脸，母亲见了又气又恼……
想到这儿，脸上鲜活起来，笑道，“我同你一起去罢，权当散步——雨中漫步也很有自然野趣。”
主仆二人提一个小篮，执伞去寻那御花园一角。或捡或接了小半篮的竹叶，往竹园深处却见紫竹亭中有人，近前一看竟是墨氏。奇哉奇哉，冒雨出门还能凑在一处，将伞一搁步入亭中，“我与墨姑娘这是不其而遇了。”见桌上物什齐备，有些纳罕，“您好雅兴，是特来煮茶听雨？”

秀女墨紫芜
九月初四申时竹园
红泥小火炉滚着竹茶，陶碗却已微凉，被一玉音唤醒。
“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您说是吗，庄姐姐？”
忙起身拉了人坐下，又翻了一陶碗来，持小壶斟了一碗敬上。
“劝君持茶向雨竹，陋茶简礼，庄姐姐莫怪啊。”
面前人容颜不改，只是仿佛彼此的心境都大不一样了，砾石或是珠宝都在漏液深更的宫墙里被打磨。眼里不禁带上些许哀恨。

秀女庄赋珑
九月初四申时紫竹亭
见她伸手来拉，便也顺势一同坐下。
墨氏算是老相识了，入宫前便有过交集，只是不那么熟稔。觉察其话里话外的一丝亲热，便也口称妹妹，暖融融地笑，“我早想着要上门讨妹妹一杯好茶来喝，今日无巧不成书，可正让我赶上了。”
从善如流取盏一抿，普尔茶汤齿颊留香，再细品一口，似有别样清香几不可察，莫不是连竹叶煮水都想到一处去了？于是指了一指岁暖手上还拎着的小篮，笑问，“若我没料错，妹妹这茶里另添了一味竹叶罢？如此便是巧之又巧了。”
说话间自取来茶壶揭盖一睇，果真见有，于是盖去，复替人斟茶一杯。
“这岁暖同我说竹叶清心解烦……”说到这儿微微摇头，“于我是一味好药，故而巴巴地冒雨来捡，打算回去料理了煮水吃的。现在倒便宜，能喝上现成的竹茶。”
半是试探半是打趣儿，“妹妹何故来这紫竹亭？莫非那鸢阁容不下你一桌一炉一茶？”

秀女墨紫芜
九月初四申时竹园
“左不过成日在阁里闷着，出来晃晃添些人气儿罢了。承蒙姐姐不弃，你且多饮些，竹叶茶水定然是管够的。”
粗陶砾砾的磨着指腹，隔着厚壁传来余温，细意熨帖着心里的苦闷。
故人眼下青黑，想来也是愁绪不展，又提这竹叶入茶求个清神宁气，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这天地诺大，我不过求一立锥之地而已，只是世事艰难，哪里都容不下我。”
又捻了几片竹叶拭了雨珠，投进壶里，炭火受着凉风阴明晦暗仍汲汲的供着火气。燃尽的一些炭灰被卷了出来，落入风雨，不见痕迹。巧语回了试探去。
“这竹子亘古千常，只是这炭心的火怕是燃不了许久。只是不知姐姐那里可有了，添个一处，也好歹看个长久些。”

秀女庄赋珑
九月初四申时紫竹亭
捻了一片竹叶在指尖搓卷，时不时看她一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暗忖着，哪里是想求容身之所，应是盼一个好前程才对罢？否则何必入宫选秀，难不成是为了平白蹉跎五年再灰溜溜被遣送回家？庄氏自个也正愁着怎么能早日迁出祥云，听得这自叹自怜的两句话，又觉得好笑，又有‘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苦恼’的些许庆幸。轻飘飘地抛了两句宽慰的话，“妹妹这么一个毓秀聪敏人才，必是有福气的，哪里就没有容身之处？指不定哪日遇得贵人便扶摇直上。”
又听见什么竹子碳的，自然知道另有所指并非求碳。捏着的竹叶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将它拂去，另从桌沿捻了片新的，这才慢悠悠开口，“有是有的，只不过就算拿来凑作一处也还是一炉薄碳，一盏茶下去就滋滋冒烟看不见什么热气了。 ”
将手上的竹叶掷入碳火中去，软软地笑，“竹子……也不见得亘古长存，我家后头栽了小小一片竹林，偶而也砍些当柴火烧。”
嘀嘀咕咕碎碎念道，“不过……后日就是霜降咯，霜降过后一日更比一日冷，确实是该想想怎么让碳火烧得更长久。咱们秀女能领到的碳不多，我又十分畏寒，天知道去年冬天我有多难挨！”一顿，“若是你想到了什么能暖和过冬的好法子，一定差人跟我说。”

秀女墨紫芜
九月初四申时竹园
两兜子灰炭沸不了一锅热汤，但微末的火星子或许能唱一场祝融祸。总归是有着念想才不叫人悄无声息的没了身迹去。
炉内炭火渐熄，余温尚存。
“承姐姐吉言了。”既知晓她素来谨慎，轻轻略过前话不提。言笑深深。
“这冬日里，除了炭火还能用什么好法子，不然像那些猫儿鸟儿的攒在一起？”
冬日有什么难熬的，只怕是春日里繁花锦簇更刺眼些。也总归想着，多结些个善缘。
“好在我生来是个火炉子，不怕冷。你且随我回去挪些，若来日不够了，也便来找我。”
说罢，便吩咐着萧萧收拾了东西，邀她前往。

秀女庄赋珑
九月初四申时紫竹亭
将最后一盏竹茶饮下，舒了一口气，点点头佯作正经，“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若是我的碳用完了，便去你屋里赖下不走，专替你管着碳盆。”
摆摆手却不是假作客气，戏谑道，“如今我却不缺碳。还能分一些予你日日煮茶，好让你的炉子时时都熯天炽地的。”
墨氏的性子还算对上胃口，今日偶遇实在有缘，也愿意与她日后多多来往，“我这几日食欲不足，打算明日亲做一些开胃的小点心，届时我也烹一壶好茶来请你可好。”
起身命岁暖打伞，与墨氏联袂而回。

秀女墨紫芜
九月初四申时竹园
“好好好。吃了我的茶既帮我管了炭盆，又让我捞上好茶点，我可稳赚不赔。”
予萧萧撑了伞，微向她那一边斜着。与友缓缓归矣。

中国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