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十年一月二十】【皇城】【凌若仙 李岷佑】何人犯夜

凌若仙

凌若仙
乾元十年一月二十  亥时  雨夹雪
夜色极重，黑浸浸如宣山涂墨。冰雨与雪粒于空中相合，落下来就是割人面的细碎冰茬。行动间一脚踩在水洼里，雪水和着冰泥飞溅。
金吾卫持刀列行，风灯照夜，是长街上唯一的光源。黑暗中有调笑声音传来，同袍喝喊一声：何人犯夜！
调笑声戛然而止。
同袍出声时便已疾步过去，却只见一纱帕掉在泥里。挑灯照地见脚步凌乱，方才似不止一人，微皱眉，拨开刀扣：“分头追。”

李岷佑
乾元十年一月二十 亥时 雨夹雪
自从将上官瑗送上上官容的马车，便再没回过上官府，是见府中小厮往常去的酒肆跑了三番五趟寻人不在，又不好意思声张上官府的李少爷流落成街头地痞，也难得和坊间挨着解释为何上官府上有这么一位姓李的少爷，消息到上官荀耳朵里只一句“随他”，倒是上官将军惦记着这么个儿子，吩咐铺子里漕帮上照看二少爷。
由此便在街头巷尾混着了，几日在码头扛扛行李（漕帮的得了吩咐也不敢真教少爷做力工，身体尊贵不说，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达官显贵谁不认得上官府上金发碧眼的二少爷呢），几日帮西面的商队跑跑闲事。执夜帮商队看货物总是无聊，便上了房顶瞧家家户户的光景，自此穷得揭不开锅的孤儿寡母时常能开门拾到几个铜板，犯愁的是漕帮账房，三五日便短了银钱。施舍出去的是毛毛雨，酒楼柳巷里厮混才是大头。头次去花楼时，饶是鸨母都看直了眼，传说花魁那晚给他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这一夜风冻，风雪裹夹着冰碎子往衣服里钻，前头巷中有一丛火，约摸是街头半大小子们在喝酒烤羊。仰头从酒囊里咂吧几口，暖意才从腹中上来。一恍惚间踩碎了几块瓦片，碎瓦从屋顶上落下来摔碎地上。许是小子们的调笑，又或许是瓦片篝火，惊动了前堂街上一行甲胄。小子们哇哇大叫四散跑开。
“啧，麻烦”发力撑墙，腾身一翻便隐在巷口暗影处，静静贴墙立着。

凌若仙
乾元十年一月二十  亥时  雨夹雪
见一丛篝火哔啵，有些心累，叹了一息。
正月未过完，百姓还未收心，尤其些子年龄郎君，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小打小闹。今日打散了明日又聚萍一般聚在一起，因此遇着了多是撵散了人，叫各回各家。那些闹事儿的便罚些钱，严重些的便关几日吓一吓。只记了档，也不入刑案，瞧着吓够了就放出去。
低头拾了根火棍拨松篝柴，敲碎炭火，匆匆几步踏灭碎火星子。便要原路返回招呼同袍们走了。没几步路脚下一硌，抬脚见瓦棱断痕分明，便抬头望。
双眼微眯，吹灭了风灯纵身一跃，轻飘飘的点上了墙头。开口：“夜深雨重，你往旁边站一点。”

李岷佑
乾元十年一月二十 亥时 雨夹雪
眼前甲胄是个二十上下的女娘，一个人追来想是有些功夫在身上，见她熄了风灯不打算招呼人，便从阴影里出来，“嗯，多谢提点。”
酒囊随着动作不轻不重地在腰上打了一下，伸手解了酒囊，摊开手展示身上并无兵刃，“海西国众以狩猎捕鱼为生，男女老少善酿酒御寒。今日某恰随身带着。”晃了晃手中酒壶。

凌若仙
乾元十年一月二十 亥时 雨夹雪
诈出来了。
动作如夜猫一般落地，抽刀无声，待他摇晃酒壶时，白刃已架上他肩头。
“海西国。“ 夜色深沉，这才注意到他面容发色似乎与中原不同，上下打量：“你官话说的不错。”
大齐民风开放，万国来朝，皇城天子脚下，异域学生、驼队胡商络绎不绝，连教坊酒肆都有金发蓝眼的美人作陪，只是说话多少会带些味道。
这人...略一思索，犹疑道：“上官将军家的李郎君？”

李岷佑
乾元十年一月二十 亥时 雨夹雪
肩头一沉，约莫是铁器，隔着薄薄的衣料甚至能感觉到刃上鲜明的棱角——这把新铁没杀过人。向右迈半步，刀刃便架在颈窝肩胛上。目光从刃上顺到握柄，借漏出的烛光看清纹样，街使？疑惑地望向面前白得发光的女人，“我非当朝文武，何来上官下官一说？”低头正视“海西商队Lee Pace，幸会”

凌若仙
乾元十年一月二十 亥时 雨夹雪
“Lee Pace。”复述一遍，发音腔调与对方一般无二。
海西语之Lee，汉话多是译作李的，应该就是那位上官家的表少爷。金吾卫行走于市井，别的不说，消息流传的倒很快。花楼一事传开，据说去码头买货的年轻女郎都比往常多些。“翊卫上官将军，我与他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你既然不是他家的郎君......”转腕收了横刀，利刃入鞘时冰茬攒在刀格，随手拨去，寒凛透骨。
“海西与大齐通商已久，应知大齐的宵禁规矩，如今已是亥时，非紧急不得外出。”伸手：”你可有坊正的手令。”
指尖沾着些冰碴化的雪水，掌边指腹都有薄茧抵御少许严寒，可仍是冻的红了。半晌见人没有动作，也就了然。伸出的手便抽走人手上的酒壶，动作间一滴雪水顺着酒壶流落在他手上。“酒御寒，也壮胆。”这是说人胆敢犯夜，要把人请到金吾卫署了。
因他身份不一般便不如往常罚款了事，拿他去署衙后，与酒壶一并交由上官处置。

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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