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八年腊月初七】【梅园】【宋梓陈不离】大雪天相遇

宋梓 · 发表于 2020-2-6 11:59:11| 字数 2,107

腊月初七，酉时，梅园
秀女宋梓
明日便是第二个囚居祥云的生辰了。晚膳随意用了些，实在觉得屋中憋闷，纵知雪未停，仍复出门。冬日无情，唯这梅雪相交之景可予人一慰。足踏雪间，咯吱作响。垂首信步，见腰间香囊上的本固枝荣纹样，想起这香袋还是夏日里作的。止步叹息，好歹前些日子念及要过生辰了，给自己缝了个新的，使的是福鹿花样，为着新年将近，讨个吉利，只是还剩点琐碎功夫没有作完。抬眼瞧见前头不远便是梅花亭了，散步也略有些疲累，便要过去歇歇。及至近前，方见亭中早有一人，挽出一点笑意，“陈小主。”

腊月初七，酉时，梅园
秀女陈不离
【酉时二刻雪霁，恰恰好将绣了好几日的如意荷包收了个尾。进了腊月常担忧家中诸事，总是郁郁。在阁中更觉烦闷，见雪停有云开之色，便顺手将荷包挂在腰间，踏雪而出。到梅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竟又天色发黄渐黯，心中暗叫不好。果真，一霎时便见得雪似细盐而下。赶忙到亭中躲避，笑着宽慰小春：“往常在家更大的雪我都见过，这点小雪怎用得上油衣，一会儿就停了。”同小鬟说了几句话便也无言，只静静看雪。忽闻娇声，才回过神来，同宋梓颔首】
宋小主好。
【见她氅衣发丝上皆是细雪点点，忙牵过她衣袂往亭中让了让，弯眼看她】踏雪寻梅，宋小主好风雅。

腊月初七，酉时，梅园
秀女宋梓
雪落了满肩，一面轻拍掸去，一面浅浅笑道，“既言风雅，我虽本意非是如此，也少不得称你的夸了。”
肩头雪瓣散去，这才正经怀笑与人相对，“不知陈小主是寻风雅来了，还是同我一般？”戛然而止，却无后话。

腊月初七，酉时，梅园
秀女陈不离
【微俯身替她掸了几下裙上细雪，直起身来轻掸衣袖，也含笑回道】宋小主如若本不是寻风雅，那更好了。若是，红梅映雪偏偏有我这样个俗人，可要坏了兴致的。
【站久了只觉玉足僵硬，跺跺脚又看梅】往日我随父迁居，只在诗画里见过前人写“故作小红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并未得睹梅君真容。去年此时还觉又新鲜又雅致，如今也不见得多么稀罕。只是阁子里闷得慌，叫人多思生郁。

腊月初七，酉时，梅园
秀女宋梓
半晌无言，只看雪絮飞过，后才喃喃念出她口中诗句，轻着嗓子叹息道，“是啊，纵没什么好看的，也比闷在屋里强。”
叫人勾起一点伤心，硬着脸赌气般发话，“这个诗不好，忘了它吧。”冲出口的字句再收不回，觉出失礼，忙寻旁的话头描补，“你瞧这雪怎么越下越大，等下咱们可怎么回去啊，走路的时候连头都抬不起来。”小心觑着人的脸色，恐人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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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陈不离
【她莽莽撞撞一句话砸来，不禁一愣，又见她小心翼翼描补的模样，失笑道】你呀，你可真是……
【见空中飞絮渐稠，身侧小鬟也有些心焦，将羊角宫灯递予小鬟，吩咐她回祥云宫取伞来，又嘱咐了几句雪夜路滑万万当心才放了她去。有意绕过前头的赌气之言，搓搓掌心暖暖手，小步侧着朝宋氏那儿挨了挨】你可别急，一会儿便有伞来了。都会过去的。
【说着便自喃一般，声音逐渐轻了，只闻亭外北风吹旋，并远处宫人踩雪的吱呀声。】

腊月初七，酉时，梅园
秀女宋梓
见陈氏不在意自己的失言，便先放下心来，想她是个和气不计较的。因是独自出行，并没带什么宫婢随侍，见她叮嘱宫女，本平添一丝忧虑，恐无人记挂接应。虽可自行归去，只心里不大痛快。后闻关怀安慰之语，不免暖上三分，眼见她是又体贴又周全的。便捉了她的手笑说，“嗯，我现下不急了，等你的伞来。”又道，“以后再有这样的时候，若我有伞，也与你同用。”说时无心，后思有意。想自己在祥云这许久，只守着那一点方圆，也该结交好友以慰凡日。若与人留下孤傲自持的印象，恐怕不妥，人生在世，哪有能一辈子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的？今见陈氏行事，虽不能莽断其深浅，但可略窥一二，已是不错。于是试探着开口，“只可惜我无伞可蔽自己，更遑论借你了。”

腊月初七，酉时，梅园
秀女陈不离
【乍然被她捉住手，只觉得指尖半截是她掌心余温，半截是北风吹旋。蜷指也将她手握住。听她亲近之语，如同温开水一般熨帖。在祥云囚居近二载，与同届的秀女不过是善谈的便熟悉些，不善谈的便疏远些，平日一块闲谈皆是平添焦思，并未有人说出这样话来。思忖着开口】古人有“黄金百斤不如季布一诺”，油伞固然合用，可我就爱你这句话。若是你我都无伞遮蔽，我解披风下来与你同撑，也可在雪中遮挡一二。【说完便想到些旧事，笑着又道】从前我大弟总是这样，我凶得很，若叫我看见他就要挨骂。【微挣着要把手从她掌中抽出】我手冷得很，可别冻坏你。

腊月初七，酉时，梅园
秀女宋梓
由着人抽出手去，虚虚一握，觑她，“我看你还敢说什么解下披风，正经等着伞来才是。”眼错瞥见她腰间荷包，打趣人，“何苦要披风呢，”指着那小巧物件，“这个倒好。”
忽一跺脚，靴侧沾着的薄雪随之震落些许，又一拍手，笑得开怀，“还不把这个解下来送我，明天正是我生日。快快，贺礼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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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陈不离
【着手去解腰间荷包，佯作嗔怪，嬉笑着攘了她一下，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解了荷包，攥在手里也不给她，瞥见她腰间半旧的本固枝荣香袋，道】拿你的换给我，我才乐意。
【说着见小春远远儿地提着竹伞跑来，不由分说上手同她换了香袋】咱们呀，各论各的，我的算贺礼，你的算你借伞的酬金。明日我要找你喝酒，可不许把我关在门外。
【同撑回宫，各自回阁中歇息】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