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九年九月初四】【小暑苑】【白庭栩、柳清河】白日放歌须纵酒，柳暗花明又一村

顾行云 · 发表于 2023-2-20 22:10:57| 字数 2,976

柳清河
九月初四未时小暑苑
【自数日前从文渊馆回来后，便果真践行誓言，将自己关在清秋阁，茶饭不思地勤习苦练。起初不过怄气较劲，到后来确乎有些走火入魔了。全凭一颗敬慕热爱的诚心，纵横毫端，神绪与墨痕并下，是自然而然地流露。】
【于晨时临完一面字，甚觉满意，端看欣赏时，忽地记起这些日子闭门不出的因由，竟有些“庸人自扰之”的意味，好在终究有所感获，也不再忧思挂怀了。溯追回忆，这便又记起月余前同小白的一番话，揣着比往日更澄明的心境，午膳过后即往小暑苑去。】

白庭栩
九月初四未时小暑苑
昨日仍旧放晴，今儿却变了天，一副秋雨绵绵的模样，感慨一句“一场秋雨一场寒”，隔着窗观雨沿屋檐丝丝落下，再配上一壶热茶，好不惬意。
忽的看见门外来人，原是清河，忙唤人再添置一杯一碟，自个起身快走几步迎人，面上露喜，笑着赞来人，
“可是好久没在苑里见着清河了，今儿这细雨可衬得清河愈发明目水灵。”
向前几步，抬手挽着清河入内落座，上下仔细打量，瞧她似是无异，轻声添一句，
“快入冬了，近来可好？”

柳清河
九月初四未时小暑苑
【她向我解颐，仍似闺阁时的打趣，不禁流露几分纳罕的娇嗔】是呀，许久不见，一眨眼已是秋天了。来时偶逢小雨，灰蒙蒙的，蛛丝般粘濡，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于内室落座，很神秘地向人眨眨眼。轻声也缓，不徐不疾】能有什么不好的？小白，我近来闭居清秋，想明白了很多事。

白庭栩
九月初四未时小暑苑
一边手上功夫不停给人斟了杯茶，一边侧耳仔细听人话语，闻言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清河这般讲我可是赞同的，万事万物皆有意趣，只待有缘人发掘罢了。”
看清河神神秘秘的，心道可是带来了什么有趣的物件，配合着也故作心领神会的模样。
再顺着话头听下去，明了不是带了好玩的物件，是她心境了然了，咂摸出些许意思，隔座顺手就拍了拍清河臂膀，“好呀你，清河，莫不是不光当上渔夫，又添新身份了？”侧身补了句，“上次也不是叫清河你争个高低，只是水清濯缨，水浊濯足，此两者皆是备选。”
仍是关切更多，目光郎朗看向她，稍带些歉，“倒是我在这可劲讲，抢了你话头。”顿，打心底为人高兴，话里带了欢欣，连词句出口都快了不少，“清河你明白了些什么？快讲来让我也一同欢喜欢喜。”

柳清河
九月初四未时小暑苑
【一撇嘴，立马驳她】我可没有当上渔夫。
【用茶盖轻拔香茗，却并不捧盏，娓娓道】前些日子薛美人请我做先生，让我教她写字，上回去文渊馆，又遇见姚才人，她说她往四艺堂习字，两年余未有懈怠。我当时就想，从前怎么没大听闻有谁勤于此道，近来却都一副深难自拔的样子，这都罢了，还一个个赶着直往我面前撞。
【暂搁指间小物，瓷片相合，发出叮当脆响】我心中憋屈，从文渊馆回去后便鲜少出门，临完了整整两册碑帖。起初我心思不纯，有不甘，有怨愤，故字迹也如性情浮躁，可越写到后面，就越忘我。“心似蛛丝游碧落，身如蜩甲化枯枝，”就是这个道理。
【向人展颜】由此我才懂得，若一件事、一种心性能修得足够好，又何必因他人所为而自馁呢？
【水到渠成地将话头接到上回的“渔夫”之论，语中清傲不改】争锋与否同样如此，我不必顾着别人，别人做什么与我何干？若我有真本事，自然可以去换取、或者守住，也不必说“争”这个字了。

白庭栩
九月初四未时小暑苑
手上捻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同时侧耳仔细听清河的话语，随着她讲话慢慢点头，自是晓得清河自幼习书法，其功力断然是在他人之上的，这薛美人也好，姚才人也罢，怕是要再精进数年也难以望其项背。刚闻其苦练两册碑帖时，本兴高采烈想出言夸赞，但再接着往下听，面上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轻声念了句，”清河…“
念及上次清河对“争”这事的似是而非，此时再闻“心似蛛丝游碧落，身如蜩甲化枯枝”一言，便觉着她应当是已然沉下去细细思索后有了答案，嘴边又重复了遍这诗句，心叹这不正是清河她对此事冥思遐想，徘徊沉吟，终而忘我得道之姿。思及此，一面有些怨自己最近疏忽了清河，一面又真心为其感到欣喜，喟叹一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无论几次，对清河的书法都是由衷地赞叹，“这论及书法，清河你绝是我这排位数一数二的。”
清河再提及真本事一说，也是颇为赞同的，展笑颜颔首附和道，“有道是细微之处见真章，见微知著，清河咱俩真是这般心有灵犀；真才实学方能顶得住风吹雨打，若都是些花把式，真遇上些什么槛，那可就得跌大跟头喽。”再吐一吐舌，露出些许顽皮模样，“再说咯，咱们再怎么拗，都是拗不过这老天的；咱们呢，就静心跟着老天爷走，有时再从中窥得一二规律学之用之便是。”
仍旧有些许忧心，沉下心钻研某事某物虽是极佳，但千里马仍需伯乐，若是缺这慧眼识珠者，白白蒙尘岂不是万分可惜，挪了挪座，转身正对清河，稍有正色轻轻握住她手，慢声言，“你寻得一二事物可钻研我定是欢喜的，可千里马仍需伯乐，若你不愿…”尔后的“争”字声渐浅，复道，“清河可有想过自当伯乐，闲暇之时既可精进功力，又可寻得一二新友？”

柳清河
九月初四未时小暑苑
【我看她轻捻细嚼、吟诵呓喃、神色从担忧至感慨，到最后衷心赞叹，我这样看着她。初秋里，都城的雨，眼前的茶点，这太寻常某时某刻，却仍旧是那两瓣心，其间流动着一捧熟悉如昨、有温度的默契。】
【我颇为得意地抬颌，毫不吝啬地接纳她的夸词，玩笑道】你这话自小就常对我说，耳朵都要起茧了！
【顺着她的话往下，不置可否】小白，你是命好，得了老天爷眷顾，自然静待天命就好……至于我，老天只赋予我了这双会写字的手，但我不管这手字在那些槛外客心中如何，褒赞又或贬诽，左右都是“知之者不如好之者”。那些风言风语的，说我心高气傲也好，孤芳自赏也罢，我自有我的本事，如何又不能傲、不能赏了？
【闻她又另起了话头，沉思片刻】自当伯乐……【倏尔灵光乍现，伸掌覆其手背，有些恍然大悟的】你倒又点醒我了！我方才不是还说，前些日子薛美人请我做先生，让我教她？【这便回想起清明苑的黄昏，似仙人扇火，遍烧赤霞，竟难得的露齿而笑】千里马近在眼前。
【慨然一叹】从前我心中矛盾，不愿见旁人勤奋修习书法，到底心气高，总忍不住指点一二。如今虽不至于完全消解那份挣扎与纠结，却也豁达不少。
【唯有报以诚挚的谢言，语夹三分羞赧】小白，你又听我倾倒了这么多心事……

白庭栩
九月初四未时小暑苑
瞧着她俏皮的模样，心底可是愈发开心，顺着话头脆声打趣，“呀！可不能起茧呐，我觉着清河可就是极好的。”
闻其对天命之言，又思及清河万般皆好，只是差少许东风，自觉再与清河谈及天命、气运何尝不是戳人痛处吗，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与清河便不再提及这些，摩挲清河双手又言，“阳春白雪之事向来知音甚少，别个人讲些什么无关痛痒的，权当是这秋叶，终将是得落了化作养料供给回绿树的。”
“你手上的真功夫可是别个求神拜佛都求不来的，若能得你指点定是茅塞顿开，再悟得一二，”些许感觉到清河这番是真的通透了，能解开缠绕于心间的纠结，可真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提到这近在眼前的千里马，忆及于御花园时摘花被逮个正着，尔后再见似是也未记恨，觉着薛氏也是有趣，不禁有些好笑，“薛美人倒是趣味，但不知对这书字是否是勤勤恳恳”，复道，“清河可要仔细瞧瞧她可是真心愿学，若不是个诚心的主，可就作罢了，莫要辛苦着你。”
摇了摇头，万分笃定地讲，”清河莫讲这话，你愿同我讲这些，我真是高兴都来不及。“话毕，又起身往隔座人面前添数块糕点，循着又讲了些近来的事儿，诸如初一苏妃回宫等等，又与其定了过几日再去寻她。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