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从平 于 2024-2-18 23:37 编辑
徐植 正月初三 新华文轩 【不愿困于家中见嫡系们父慈子孝,来书社,在文山墨海寻找志趣。背靠书架席地而坐,捧书津津有味】 【如痴如醉,念出声】怪哉怪哉,罗言“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毛言“贪残虐烈无道之臣,于操为甚”,陈言“太祖为人佻易无威重,好音乐”,谁真谁假? 苏宥 正月初三 辰时 新华文轩 休沐脱身案牍,鹤氅木簪做文士打扮,林林书山间闲嗅墨香。忽聆架后人声,听来尚是孩子。 少时亦爱三国,痴慕魏武豪情,有此一问稍来兴致,隔架回曰:“孰也不真,孰也是真,史载操屠城、杀戮、暗图篡汉,史亦载操平易、勤俭、文治武功,人本非纸墨,非黑即白。” 抽本书册,乃阳明心学,随口道:“所谓青史,亦只是史家将己念著书成册,无有全然客观。你信谁,谁便是真。” 徐植 正月初三 辰时 新华文轩 【突然有人回话,被吓一跳,打了个抖】啊呀! 【先生会讲以史为鉴,徐广陵会炫耀他从《资治通鉴》里汲取这经验那道理,这人却说青史真不真在人信不信,有些奇怪,更多感到好奇】好新鲜的论点,如果这样说,执笔者的褒贬赞誉无需纠结,读书者自己的心意才是横尺了。 【一边说着,一边认可了:我不就并不因演义中大写曹操奸诈而失掉对他的喜爱么,相反,正是这份搅动风云唯我独尊的气度让我深深崇拜】 【手上正看到献帝禅位那一章,饶有兴趣】先生,您方才提到篡汉,有人说曹操是汉贼,也有人说是其子篡位,曹操在位时仍是汉臣,您如何看? 苏宥 正月初三 辰时 新华文轩 说来也巧,篡汉臣汉之议,十余岁时尝与父亲论过,总是争得面红耳赤方休。 待人一席话皆尽,含笑反问:“依小友看,一个风雨飘摇民不聊生的汉室,是篡了好,还是不篡好?” 侃侃援引而谈:“魏武初起兵时确欲辅佐汉室,只是权势、矛盾欲长,心境生变。其接孙权劝进之书后言“是儿欲踞吾于炉火上”,可见畏惧人言。晚年曾言“倘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其意尽在其中。” 笑了两声,语下温淡却透出狂傲:“汉魏更迭未祸及百姓,并不是什么值得过多批判之事,魏武不代,时势亦造他人替之。无非是献帝无能,天下事能者得之。何止献帝,汝南袁氏四世三公,袁本初何等矜贵,成王败寇,输家活该身死名灭。” 徐植 正月初三 辰时 新华文轩 【听他的问话,好像能够隔着悠长岁月看到哀鸿遍野的汉、雄霸北方的魏,嘴快过脑子】比起昏主乱世,曹魏治国百姓安康,当然是篡了好。 【而后更是一番宏论,听下来热血沸腾,忍不住赞道】是了是了,汉王朝气数已尽,魏国建立是大势所趋,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对许多人而言,成王败寇、输家只配一捧枯骨的道理太过偏激,可曾经看到嫡出的父亲什么也不做便可受人供养高高在上,庶出的三叔只有在刀林剑雨中才争出了将军的身份——世上的事自来就是凭争的】先生所论实在使小子神思开阔【听见咚咚擂鼓的心跳,自幼扎根在心间的欲望此刻疯长抽条,狂呼着欲出,一骨碌从地上起来,快快迈步去见赐教者】先生,多谢…… 【看清面容,惊怔在原地】您、您是,苏大人。 苏宥 正月初三 辰时 新华文轩 少年眼生却道破身份,一时警钟大震,沉沉压住目光,不动声色瞥掠周遭,确认无人,转而将来人扫望。 绝未见过此人,他何来头?二王之人?再思方才篡汉之议,又大觉或为有心者所设圈套。 面色犹温和,眼底全无一丝笑意,未否认身份,只问:“小友识我?” 缓缓逼近,目光锐利如刀,将这可疑小子细细端量,抬手搭其肩上,举止亲切,寒光毕露,皮笑肉不笑。 “或许我与小友曾有一面之缘?恕我混沌,确不记得了。” 徐植 正月初三 辰时 新华文轩 【从未有人用这样的目光丈量默默无声的自己,对上苏宥皮笑肉不笑的一张脸,一瞬间凌厉的压迫攫住每一个毛孔,让人无法呼吸。在这如刀似针的逼视里几乎淌出一背的汗,张开口唇,努力找回冷静的声音】小子徐植,华阳侯世子徐横之子。苏大人并不识植,惠国公寿宴时,植为父兄驾车前往,曾在府门处遥遥一见,故而方才能够认出您。 【他的手搭过来,肩上一沉,在触碰中忽然微微抖了起来,是怕吗?似乎不是,是一种因兴奋而产生的战栗:眼前人是天子宠妃的亲兄,说他是翻云覆雨的权臣绝不为过,或许……或许此时是自己最接近权利的时刻】 【世上的事自来就是凭争的——箴言在脑海中炸响,蓦地生出勇气】苏大人,小子冒昧,可否请您借一步说话? 苏宥 正月初三 辰时 新华文轩→茶舍 徐氏嫡子徐广陵自己见过,他言要给父兄驾车,想来是徐横妾氏所出。倒是奇怪,与徐家向来两不相干,是何人作扣,是机缘巧合,还是小禾那边出了甚么事? 疑虑未消,略略挑眉,颔首道:“原是徐大人的儿子,是我糊涂,幸会徐公子。” 将手移开负于身后,敛起凌厉,方才剑拔弩张之态散去。颇欣赏徐植这番不卑不亢气度,亦要彻底知今日是何花招,多瞧了两眼,应了:“公子有约,我却之不恭,不如共往茶舍。” 及至热茶奉上,香雾袅袅,雅间唯有二人,方问。 “徐公子请我移步,是要与我共论三国吗?” 徐植 正月初三 辰时 茶舍 【并不信苏宥真如他表现出的是个平易可亲之人,可那份凌超贵胄的气势是自己深深为之震慑的,他手中的权利更是自己无比向往的。在徐氏,多少代庶出的儿子才出一个三叔公,自己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出头之日呢】 【苏家势大几近一手遮天,后位未定,可妃位之中是苏氏尊为独一份的贵妃,压于诸嫔之上;东宫空悬,可皇嗣之中只有明昭公主一个女儿得天子旨意编书涉政,如此圣眷,再看其余子女,当真是黯然失色】 【想到这里终于下定决心,抬头与他对视】苏大人既然应约,心中便一定清楚小子并不是要煮茶论书,不是吗? 徐植生母早逝,侯府更少有庶子容身之地,可实在不愿如此草草一生,只期来日能出人头地,不再为人所轻。【不掩藏眼睛里隐忍、不甘、坚定、渴望、野心,或许此时像极了将搏的猛兽,铤而走险要搏胜眼前未知的一局】植请,追随大人。 苏宥 正月初三 辰时 茶舍 沉语深言如水,冷眼寒目似冰,将徐植一番话听毕,点一点头。 心下欣赏这嗜争狼性,想来徐横若能慧眼识他,略加打磨,来日未尝不是下个徐归。 只是仅凭野心,便配得机缘吗?苏家是亟待世家相帮,可绝非做慈善,哪里是所有不甘现状的小猫小狗都可满面不忿来讲一声请随的。 不再看他,热茶入喉,细品唇齿留香,笑道:“朝中不乏能臣,若论治国治军,崔赵长孙,皆有贤卿相,我欲行之事,需要你替我办到?瑞安二王,皆年少有为,徐公子所求,想必他们更给得起。” 将盏放了,慢条斯理:“蒙徐公子青眼,那我也忝颜为公子指条路:若欲从文,中举后寻徐华阳,他自会请白大人推举;若欲从武,请参军,徐将军可助一臂之力。我全当无今日之谈,诚祝公子前途无量。” 言罢起身,作势欲走。 徐植 正月初三 辰时 茶舍 【苏宥的衣角擦过左脸,好像再无回转余地地掠过了自己,鼻端闻到沉香木的味道,让人能够猜测他熏衣用的香料一定价格不菲】 【情急之下喊出声】苏大人! 【有汗珠顺着额角蜿蜒而起的青筋滑落,感受到面颊肌肉痉挛,双耳只能听见擂鼓的心跳】五中其二已有立场——您真的不需要徐家吗? 苏宥 正月初三 辰时 茶舍 闻言止步,背对徐植并未回首。 有需如何,无需又如何,区区一个徐植何时代表了徐家脸面? 「曲水犬,苏妲己」,事至如今,又何妨试上一试呢? 眼神微动,终道:“好,我欣赏徐公子的机敏与野心,你若有心「拜我」,且先送我份「束修」吧。” “确欲结交,却不甚了解令尊,苦机缘矣。” 言尽于此,造化随他,茶钱付过抬步便离。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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