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一年二月十四】【宁寿宫】【庄赋珑、即墨瞳】静容华小产

燕小雪

庄赋珑
二月十四  未时  宁寿宫
用过午膳稍歇了会儿，便一路往宁寿宫悠逛。迈着淡荡春风踏入宁寿宫时，太妃正呆伫窗下，凝望外头斜生的绿枝。
“娘娘，今日怎么不午睡？”
太妃昏浊的神色转明，眯着眼瞧清了渐近的庄氏，付之一弯依从的笑，“小庄，我在看花。你来了就搀我去榻上吧。”
庄氏过去扶起太妃，她虽有孕，体态尚且轻盈，如今只当太妃是自家长辈，便也如寻常侍奉。
只一起身，太妃便颤着唇道头昏又坐落回去，顷刻之间便发起狂来。一如晴日忽造轰雷掣电，竟将庄氏看作来打杀她女儿的贼人，恨不能啖其血肉。
没有半句言语的预兆，太妃先是抖如筛糠地蜷起脊背，骗得庄氏又要去安抚她，便在此时，太妃冲将出去。庄氏手探至半空，旋即被射倒在地，只能痛呼“来人”。
景山迅即飞身上前，却赶不及将庄氏扶起。去拦下太妃狠劈的掌。
庄氏被安置在宁寿宫侧殿时，臀下衣裙已被染得湿黑。

太医-即墨瞳
二月十四，未时，宁寿宫
一个脚步急促的宫女失魂落魄般往太医院跑去，二月的天并不炎热，却惹得她大汗淋漓，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慌的。
“快！快来人！静——静容华流血了！”
宫女的一句话，惊得太医院四起，即墨瞳放下手里的医术，二话没说提上医箱就跨出了门槛，只对那慌张的宫女问了一句“在哪儿”，得知是宁寿宫后，只觉得头皮发麻，能在宁寿宫出事，那多半是赵太妃突发了颠疾，而无论发生什么，静容华三个月的身子流血，只怕凶多吉少。
“姜亮！去把定坤丹寻来！”即墨瞳来不及折返到库房去取定坤丹，一边急匆匆往外走，一边叮嘱自己的助理医士去取那能起死回生功效的圣药。（乾九8.21曲氏产子出现过）
太医院到宁寿宫的路程并不短，等即墨瞳匆忙赶去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大汗淋淋，室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即墨瞳此刻因剧烈的赶路而心绪扑通，她压着由内至外的热浪，力压腕侧，想要极力感受那股流利的鼓动，然后换来的却是眉头的紧缩……
保是保不住了，索性人还年轻，调整一段时日即可恢复。
不由多想，气海、关元处双针齐下，止血遏崩，立竿见影，往后需服以药物去净，每日辅以下针，三日可宫净，只是那定坤丹，便是无需用了。看着后以脚程急急赶来的姜助理，即墨瞳摆摆手，示意无忧。
初人为母遭此变故，即墨瞳不知该如何宽慰这静容华，只徐徐与其贴身侍婢交代注意事项，饮食穿衣，虽非大产，小产亦需坐小月子，今日宁寿宫侧殿入住不可动，待明日再坐辇回。
宫人将此一一记下，此刻一应事宜皆以往三妃及龙乾处送，大致如下：
赵太妃突发病疾，致使静容华摔倒，下腹流血，太医院诊断小产。

太医-即墨瞳
二月十四，未时，宁寿宫
赵太妃的病疾，再怎么发，也不至于会陡然不认人，往年也只有宫里放爆竹这样轰然嘈杂的时刻才会引起这样的病状，况且静才人侍疾这些时日，赵太妃的病情已然越发好转，何至于酿出这样的事端……
怀揣着一份忐忑，即墨瞳来到赵太妃处，屋子里杂乱不堪，几个宫人正在收拾散了一地的瓷器。赵太妃此刻已经被几个诚惶诚恐的宫人钳住了身躯，见太医终于来了都散了口气。
“太妃娘娘今日情绪异常不稳，方才奴才们废了好大的劲，才让娘娘安静了片刻……”
即墨瞳随声寻去，见赵太妃被人左右搀着，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疲惫的脸上还遗留着许多挣扎的痕迹，不难猜出刚才的激烈抗争。
怎会如此？仿若一个泄气的皮囊，倾尽了所有的力才泄完了所有的气。
这很不正常。
即墨瞳三步向前，叮嘱二人将太妃搀扶至桌旁诊脉，其象沉数有力，又兼下泄浮软，细观眼白血丝为散，瞳目散而不聚，身肌颤有周律，若非受什么刺激，当不至此。
“太妃娘娘今日饮食如何？”
“都是日常吃的，往日也这样。”
“可听过什么声？”
“未曾听过，往日大家都安静的紧，今日也和平常无什么不同。”
“近日可与旁人有过接触？”
“未曾有过，也就静容华了，但太妃平日也这样，今日就不知……”
宫人回话至此哽咽，虽已了然大概，但这却更令即墨瞳眉头不展，也就是说，这次的疯疾来得莫名其妙，不着头绪。即墨瞳开了一副养神滋补去邪躁火的方子，并叮嘱去太医院抓药的宫人一定先给方院判过目，若是有任何不妥，再由方院判定夺。
“撤下的膳食可都入了潲桶？”
“还未，在小厨房那头放着。”
“带我去看看……”
即墨瞳来到小厨房，见所食菜肴并无任何相克不妥之处，以银针试了均无异样，便取食箸逐一品尝以便区分是否存在佐料配比不当所致等一应问题，当喝下一勺清汤后，即墨瞳舌尖蓦地掠过一丝轻微苦涩，转瞬即逝的味蕾捕捉让她觉得这里大有文章，于是又饮下一勺……
是的，有苦涩之味，即使它一点都不明显，但这道清汤以鸡肉、大骨、仙贝熬制做汤底，当是鲜香醇厚，如何会夹杂这样的一点苦涩，这道苦涩的味觉十分怪异，又说不上是哪里怪，并不像平常所食之香辛。
“师父，这味道有点像洋金花啊……”
姜亮见师父即墨瞳对着汤膳不断品尝愁眉不展，自己也跟着一尝，并很快做出了自己的推断，即墨瞳一听顿时恍然，洋金花味苦，除却其能平喘止咳、解痉定痛外，能令人致幻！而赵太妃本就经历过一场难以忘记的惨痛经历，哪怕是这一点点的致幻，也能令其崩溃。而很显然，这一切一切的结果，并不是冲着赵太妃来的……
即墨瞳此刻淡然了几分，后宫波谲云诡尔虞我诈，她不想如沐太医那般卷入权利斗争的漩涡，前车之鉴触目惊心，她只负责医理之事，看到什么，便说什么，至于查案推断种种事宜，自有旁人负责，于是携带姜亮回了太医院，将今日所见所闻录入医案。

【散结】

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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