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九年七月初七】【上林苑】【太史聿湛、燕齐】小世子逛游园会

燕小雪 · 发表于 2022-10-20 13:45:48| 字数 4,095

燕齐
七月初七
一大早，管家娘子蔡氏就将自己最压箱底的衣服拿出来熨烫穿戴，这是她最昂贵的衣服，布料是千金难求的锦坊布庄年贡限量缎料，锦坊布庄作为御贡商，每年除了上贡御贡布料外，还会推出十匹仅次于御贡的珍贵货料作为压轴年货，剩下的便是日常可买的甲乙丙丁四类常货，但即使是丁级布料也是普通人家难以消费的商品，因此锦坊布庄也成为了达官显贵的常去的布庄。丁级布料，通常都是给府邸有地位的丫鬟们穿的，诸如今日，燕齐的贴身女婢梅馥、兰馨就穿的是锦坊布庄的丁等制衣。
蔡氏的女儿吴淼平日里穿的是丙类布料，为了今日的乞巧游园会，蔡氏早早就定制了甲类成衣，特意请人设计了一款蝶扑芙蓉的水墨样纹，披帛上的流光蝴蝶是浸了金粉的双面绣，在有光照的地方会泛粼粼金光，很是灵动好看。
燕齐今日规整了面头，浓密的眉毛特意刮窄了一些，画了一双好看的弯眉，还特意给他涂了一些腮红，看起来像是年画里的送财童子。燕齐穿的是红粉色的小裙子，他还特意指着那件粉色的曳撒说：“本世子今日就要穿这个。”如此穿戴，更像是年画童子了。
一行人穿戴完毕，吃过了午饭，待日头渐落，便驾车前往皇宫内廷。一路上前去的马车很多，只是当众人见是定平候府的车驾都不免好奇探出脑袋，想必都在疑惑：这定平候府又没什么待字闺中的女眷，这庄妃的请帖还能发到定平候府去了？偶有好奇的人询问了进出宫门登记的女官，这才恍然传开，原是这侯府小世子是去凑热闹的，只要不是竞争对手，再多的凑热闹也不嫌热闹。

端王太史聿湛
乾元九年七月初七晴申时上林苑
窥眼天色，便觉金乌已然有西颓之势，不再等候，阔步出府登车往宫内去。
朱雀门前照例盘查，马车停而复行，不多时便有宫人叩请出车步行，稍理衣冠衣帽才出。
随引路宫女行至上林苑。见架上水灯，只一眼，便感其做工之精巧细腻。澈大抵会喜。移开视线，继而前行。

燕齐
七月初七，酉时，上林苑
定平候世子一行六人在上林苑玩得不亦乐乎，燕齐提着一盏兔子灯跑在最前，炸呼呼地东跑西窜，吴淼提着荷花灯跟在后面，起先的时候吴淼还懂得矜持一二，后来玩脱了也跟着燕齐跑起来，炎炎夏日两人跑得香汗淋漓，急得身后的蔡氏眉毛直跳，然而对方可是定平候世子啊，她是断然不敢在这样的场合斥责什么，只能加快了脚步跟在后面，说着“慢点儿，小心点”之类的叮嘱。
蔡氏是有些郁闷的，她本以为这趟游园会能气定神闲地在诸位夫人间游走，乃至凯谈一二，可不曾想有个不可控的小世子，她不得不“照看”得紧，燕齐要去哪儿，她就得跟去哪儿，否则出了什么意外将军能扒了她一层皮。
燕齐跑着跑着，一个拐角就直直撞上一个人，众人皆是来不及反应。

端王太史聿湛
乾元九年七月初七晴申时上林苑
迎面冲来个人影，躲闪已然不及，只得稳稳站定，任由人扑入怀中。好在孩童身形，虽是疾奔况下撞上，也不至于两人扑地的狼狈状。
参会者，多是京中有头脸的人物。定下心神，放轻力道扶正孩童，垂首哄了两句。
是定平候家世子。
抬首看去，见一妇人一小姐，颔首示意，客气道了句，
“吴夫人。“那小姐倒是不认得，眉头微皱，目光多落在其身上几秒。

燕齐
七月初七，酉时，上林苑
燕齐撞人一个满怀发出“唉哟”的叫声，他倒是不觉得痛，也没哇哇大哭，只愣愣的抬头望着眼前的陌生人，吴淼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唯有蔡氏立马就认出了来者，两三步上前拉着吴淼行礼：“端王殿下安康。”
吴淼被母亲的行为举止打回了神，这才惊慌失措地跟着蔡氏行了礼，她窘迫地垂下了头，脑子里全是端王方才那抹气定神闲的注视。
“短汪？短汪是什么？”燕齐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见众人好像是在对眼前这个大哥哥说话，似有所悟：“短汪是你的名字吗？”

端王太史聿湛
乾元九年七月初七晴申时上林苑
幼时长至现在，殿下一词常见，而谐音取绰号者倒是少。
也不恼，含了抹笑意才道，“非也，”顿顿又无奈复道，“莫要如此叫了。”
年纪尚小，称呼封号之事自是辩不清，无心之举也无需过于苛责。
见旁人下礼，随口而道“免礼罢，”虽仍不识这小姐，其绫缎却也绝非寻常婢子可衣，留句心眼，“这位小姐是？”
撤去扶小世子的手，上下打量，见人没有大碍，还是嘱了一句，
“世子年纪尚小，游园会人多，你们陪侍的要多照看着。”

燕齐
七月初七，酉时，上林苑
蔡氏听着燕齐的言论只心里哀叹了句我的祖宗，她眉间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被端王的后话激起雀跃：“是民妇小女，名唤吴淼。”
听闻端王不近女色，难道我的女儿入了他的眼？
蔡氏心里瞬间涌过百转千回的猜测，端王的风评她是略听一二的，寡言少女还不近女色，今日一见却不尽然，竟然还会打听自己的女儿，此番一思竟让蔡氏心里飘出一股欣喜来。
蔡氏虽然喜上眉梢，但不忘贵妇仪态，附和后话一二，上前朝人一礼将燕齐牵退两步，余光从上至下一扫而过，确无大碍，这才朝面前少年颔首致歉，又将“端王”二字是为何物好生与燕齐讲解一二，蔡氏深知这小祖宗的性子，若是不懂，定是要刨根问底的。
“原来和世子一样，是个称呼呀！蔡姨蔡姨，那王大还是世子大？”
“当然是王大了！”
“有母亲那么大吗？”
“比你母亲还大。”
“哇！”
燕齐朝端王投去崇拜的目光，在他看来，母亲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这个“端王”竟然比母亲还要厉害。
蔡氏在心里暗自为自己抹了把汗，稚子无知，什么话也敢问。然一息之间，燕齐忽然又两三步窜到端王跟前，围着人转看了一圈，眼里闪着探索的星辰：“母亲说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是皇伯伯，你比皇伯伯还厉害吗？”

端王太史聿湛
乾元九年七月初七晴申时上林苑
小民之女，婢子之子而已。
不再分什么心神给母女二人，只垂眸视小世子。
年纪尚小，问题不少，触及人崇拜目光，也不阻人几乎窜到自己身上的举动。
抬手轻拍稚子的肩，答小世子一问，
“现在自然是你皇伯伯大。”
复添了一句，
“小世子进宫参会一趟不易，去玩罢。”

燕齐
七月初七，酉时，上林苑
“皇伯伯果然好厉害！”燕齐稚嫩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母亲说看到皇伯伯就问他要礼物，你知道皇伯伯在哪里吗？我问蔡姨她们都说不能去，你这么厉害，你能带我去吗？我们一起去要礼物！”
燕齐小小的脑子里哪里还管什么玩，自是想一出是一出。

端王太史聿湛
乾元九年七月初七晴申时上林苑
徐徐听人话语，投予不远处琼楼玉宇一目。
父帝应是备着去哪位妃嫔宫中歇着。而母妃今夜怕是要独掌孤灯。
思绪在脑中滚几滚，低低喟叹一声。
思虑过脑，未留意周身举动，无意被小世子拉着踱过数步。止步，张口唤人，
“小世子，那边有礼物。”虚虚指向一旁活动，要阻人续寻父帝。
面上镀了笑，有些哄诱意味地，“小世子或去试试，能不能讨到礼物。”

燕齐
七月初七，酉时，上林苑
燕齐拉着人往前走着，蔡氏等人在后面大气不敢喘的跟着，两个主子在前互动，她们作为陪侍自是不敢过分干扰的，况且也没见这位传说中阴晴不定的端王殿下对这位小爷有什么不满。
吴淼缓缓地跟在母亲蔡氏的身后，踏着小碎步，微低着头，目光却时不时往前方那温文儒雅的少年看去，他是如此的风度翩翩、清古冶艳。
一行人行过一桥，桥的另一头有一群人正围着做什么游戏，这份热闹让所有人不禁驻足侧目，燕齐耳畔忽闻礼物，以为是到了，兴奋地拉着人的衣袖就往人群而去，众人见端王至纷纷行礼问安，应着间隙才看清楚了原是一群人在比赛穿针。
“她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燕齐看到一个个布团上插满了参差不齐的银针，以为是什么亮晶晶的物件，伸手就要去抓，蔡氏见状，赶紧上前抢先一步拿走那枚布团并解释道：“这是针针儿，刺手手，流血血。”她拍了拍吴淼的臂膀，示意让吴淼替燕齐穿针。
一来二去，大家又闹哄哄起来，穿针的穿针，打气的打气，吴淼挤在人群中，努力想要表现自己，一轮过罢，她到底是没拿到什么名次，内府局奖励的好看物件儿叫别人拿走了一个。
燕齐见罢哇的就嚷起来了，他摇着端王的手臂：“我也要，我也要，你这么厉害，你去，你去！”

端王太史聿湛
乾元九年七月初七晴申时上林苑
秋风入怀，滚鼓起衣袖宽摆，趋步过众人，稳稳抬一臂，“免礼。”
环视身侧，眸滞于周围各人脸庞片刻。并无什么妃嫔高位需敬。
不甚关心活动情况，目光虚落别处。忽觉小世子牵拽衣袖，又闻其嚷叫云云，不消多看，便知这一嚷能吸来多少目光。抬手抚了抚小世子。
乞巧穿针活动罢也，顺了小世子的意，后日在定平候处也可攀谈两句。
迎众目抬首，冲一侧示意，“拿来吧，本王也凑个热闹。”
“诸位不必拘谨，大可拿出本事来。若是赛得过本王夺了头筹，本王额外有赏。”
但到底是个男儿身，穿针引线并不在行，赛程结束，竟落得个最后一名。
并不露赧，温润一笑，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对月穿针取个“得巧”名，就祝愿诸位小姐心灵手巧，早日觅得如意夫婿。”
身旁宫侍悄然近身，低声道是第一名的官家小姐愿意将奖品转赠。朝宫侍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一眼，正巧对上人含怯的眼，见到人通红的颊。自己眉目一松，遥遥的朝人颔首致谢。

燕齐
七月初七，酉时，上林苑
日暮斜晖，火烧连云，一场热闹又拘谨的穿针比赛就在这香粉蝶扑般的氛围中举行，吴淼自儒雅少年靠案那一刻就未在离开过眼，她看着他从淡定的从容变成急促的窘态，她甚至觉得这样的端王殿下不似那般高高在上，而更平易近人，甚至还有些可爱。
周围响起了“殿下加油”的呼喊，她也跟着大家为他打气，只是这样的其乐融融太过短暂，不知不觉间就悄然流逝而接近尾声。虽落了尾，端王依然先谦和有礼、彬彬雅笑，这样的人儿怎叫人不喜，吴淼一时间竟然看出了神，亏得蔡氏发觉，这才用团扇挡了她的眼，以免被人发现女儿的失礼。吴淼得了无声的警示，羞羞低下了头，抱着兔子灯转过了身。
燕齐见端王手里拿了礼物，开心地上前讨要，就忘记了去找什么皇伯伯的事儿了。

端王太史聿湛
乾元九年七月初七晴申时上林苑
七夕乞巧，萍水相逢，妾情郎意，金玉良缘。
与佳人远远对视，面上虽不动如常，心里早已起滔天巨浪。
几度张口欲询宫侍其为哪家小姐，却也恐得的答复后不跟显赫家世头衔，徒增念想。于是做了懦夫，极缓慢的移开了眼，不再多言。
回神正迎上小世子眼巴巴的目光，哑然而笑，将礼物递给人。

燕齐
七月初七，酉时，上林苑
燕齐得了礼，高兴得手舞足蹈，拉着端王逛了好一会园子，狐假虎威般耀武扬威，待天色暗沉，众人皆被折腾得细汗浮面。蔡氏见天家贵子被燕齐缠得脱不开身，又深知此番游园会大有乾坤，借宜春院点心诱人前去，这才与端王别离。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