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九年七月二十三】【小暑苑】【柳清河、白氏】小柳顿悟了后宫生存法则

燕小雪

美人●柳清河
七月二十三，未时，宸仪宫
【昨夜里落了场连绵的霪雨，今早起来看时，正乱红满地，院中萧然。索性支牖迎风，临窗新摹一帖。午膳才过，便携之往宸仪宫。】

祺婕妤●白氏
七月二十三，未时，宸仪宫
昨夜雨浇得满庭湿潮，晨起天日放晴，照出金鳞似的云纹来。午后消食，朱红廊下宜儿咿呀与黛绿斗草，瞳仁黑亮，好不可爱。宫婢左右逗趣，正心怡，忽闻宫人来报。
将宜儿交与嬷嬷，到庭下亲迎清丽娇客，脆声免礼，笑着上下打量：
“就该这样，多出来走动走动，其他地方便罢了，我这宸仪宫合当多来几趟，让宜儿多沾沾你的书墨气。”
一双妙目波光流转，叠声唤雪青备柳氏惯常饮的茶。

美人●柳清河
七月二十三，未时，宸仪宫
【檐下暑气胜似火爇，殿内却松爽生凉，隐约还伴有熟悉的焚香气——柳氏来过很多次了。方见礼，从善如流地落座饮茶，平音清浅】我何时又少出来走动了？
【闻言眼底蕴笑，是对外鲜露的恳直】其他地方不必提，宸仪宫我倒是很常来。
【偏首朝身旁递色，婢女趁意，因展卷向人，其上细筋癯骨，如人清傲，正是《楚辞》中的《渔父》一篇】说起书墨，正巧我今晨新临了这副帖，此番专门带与你看的。【稍顿】怎么样？

祺婕妤●白氏
七月二十三，未时，宸仪宫
【闻之鉴赏墨宝，摊手瞧了瞧与瑾宜逗趣时留下的草渍，讪讪一笑，忙叫人打水净手，软帕擦拭后于人投去满目期待，这才临近墨卷细细观摩。字之纵横，娟娟秀美，如兰斯馨，泼墨生花，撇捺之间似比往日多了几分洒脱，有那么些筋骨意味，看了叫人好生喜欢，只可恨自己这手，偏偏写不出这样漂亮隽秀的字来。】
【盈盈一赞】又精进了不少，不枉你整日深居简出，用功其间了。
【自己也是从小被父亲揪着念过字的，深知能一气呵成写出这样一篇佳作，背后必定是叠堆一沓沓的海练，这篇渔父定练了不下百遍，不，百遍都算少了，换我可没这定力练这等造诣，小柳（默认此处是小字，用小柳好识别）这份毅力是打心眼里钦佩的。】
屈原既放，游于江滩…【指落首字，依次划过，唇起顺着文章念了起来】…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
【待念尽，似有所感，怅然一叹，小柳之固执，与屈子何异呼？虽隔沧海桑田，但同照日月光辉，生出横跨千年的惺惺相惜，只这份怜惜在这后宫之中，只能分享与我罢。可自己是个文墨浅薄的见识，每每与之深交，总无法延续更深，我能看出她的落寞，却无法平抚她的寂寥，若她能再得一文墨知己，在这宫闱之中，岂不有了生机？】
【或感，亦是打趣】以前读女学的时候，夫子曾说屈子就是少了一个莫逆之交，这才投了汨罗江，你要是早生个几千年，说不定就没有这《渔父》了。

美人●柳清河
七月二十三，未时，宸仪宫
【闻言轻抬颔，肯下她的赞意】朱门深巷里，闲愁难遣，心绪若都钻进墨字，便可暂避纷扰，俗事也俱与我无关了。
【于一侧静坐倾听，轻声缓诵间，煦光慢移，穿透进窗牖，赤橘色的光温暖照人，包裹周身，覆上她的面颊，竟然散发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柔美与慈悲。】
【白氏因有所感，言而生趣，周室却生出些情虽真而意难通的滞塞之感，一时无言，沉默便漫开，随着大殿内熏炉焚烧的烟形缓缓流动。她向来简单纯粹，并不懂我此刻深晦难解的纠结，临摹此篇，由情入境，竟不知自己究竟是成了屈子，又或者渔夫。】
【顺着白氏的假设接过话头，语中清傲不减，更暗纳几分迷茫】屈子洁身独醒如此，若相并行，赤足披发放浪江边，渔夫那一席话，我又能听进去几分呢？

祺婕妤●白氏
七月二十三，未时，宸仪宫
【听人如此说，怔了半晌，回味那翻自比屈子的扪问，不知她是在自叹还是在自嘲，一时间无法揣度，只想着以前曾经劝她无果，一如屈子的倔强】我猜你若是屈子，该是也听不进去的……【话一出口，似又觉得哪儿不对劲，细嚼那翻话背后的深意，蓦然醍醐灌顶，诧异中闪过一丝希冀：莫非她觉得渔夫的话是对的？】
【上前覆人纤纤素手，墨瞳横跨璀璨银河，闪耀夺目】我的好清河，莫非你认同渔夫那句清兮可濯缨、浊兮可濯足的见解？【或觉兴奋，将人拉至一侧木凳上坐下，柔荑搭人双肩，立人面前高低错落对目而望，一脸慎重其事】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想要“争”了？

美人●柳清河
七月二十三日，未时，宸仪宫
【显白话语，三两言如颗玉掷地，没有被屋外聒噪的蝉鸣声淹没，却是全打落心头了。一时间胸中撼震，而面上无澜。】
【纤葱本交放于裙裾之上，此际翻腕又去牵她的，顺势将力卸下来双肩。远山微攒愁峰，抬眸矎对，柔波也悉数付去】我……不知道。
【转瞬偏首，一寸、一缓地轻摇，敛睫遮下几星黯默】临池苦练，寄情经史子集，可以照应质洁之心，是我后知后觉，竟不知自己会这样想。
【菱唇抿线，流露几分纠结】世味淡薄，泛交肤浅，更何况在这朱门深巷里呢？你向来知我不屑参与，枉论去争去夺了。【还有最后半句“可是”未言尽，犹疑片刻，终化为一息沉叹。】

祺婕妤●白氏
七月二十三，未时，宸仪宫
【那声不知道说得极为踟蹰犹豫，像是经历了命运抗衡后的妥协，亦或是带了三分不敢质疑过往的质问，圣贤书里一句简简单单的“过则无惮改”看似容易，做起来却何其艰难，自省二字，是一项足以修习一生的学问，此番咄咄逼问确实不妥，想争二字于她而言宛如自省。】
【本以为她欣赏的是屈子，如今知道她也欣赏渔夫，堪此迹足以令人欣慰，而后只待徐徐图之方成后事，何必急于当下的一番迫问，是我自己急躁了。】
【那声于言后的叹息似在阐述着她内心的纠结，也在提醒着自己方才未过脑虑的行为，再细自忖也不尽然如此，伸手拂平她眉宇之间的青山小蹙，没心肝儿似的一捧其颊，轻轻压出一个嘟嘟嘴儿来，而后面露欢然嬉语】不争就不争，愁它做什么，瞧把你委屈得叫我都见不得了。【言罢松手，拉人重回书卷前，柔翘一指】今日你把它呈于我面前，便再也拿不回去了，作为馈答，我定去皇天殿祷告上苍，将我那无所用处的气运分你一半，让你不想好也拒绝不了。
【明眸的星尘中，闪烁的是一份耀眼的真挚，那真是气运吗？不，那是争的祝福，只不过借助了彼苍的手，让这份欲望变得坦然罢了。】

美人●柳清河
【可是什么？我问自己，问这四方红墙，也问长岁光阴里，茫茫不知付诸何处、却已然东流的年华好景。】
【她伸手渡来温热，化开愁眉，仿佛仍在当年绣阁香闺，我与她两相对望，嘟嘴鼓腮，便一下被逗得噗嗤笑出声来。我于是将视线轻抬，面前的女子朱颜不改，比之闺中，却少些纯粹，反多添了几分淡然与宽容。此时此刻，我如同从豆蔻梢头的旧梦中惊醒，虎头枕下神鬼传，夫子戒前孝女经，苦乐俱往，成了不可追寻的昨日。】
【也许是年少痴狂，蘸墨佐膳，焚膏继咎，以为就要这样兀兀穷年，才练就了一把矜贵傲骨，目下皆俗尘，唯我是清风。可我早过了双丫垂髫的年纪，身处龙楼凤台，安稳尚不能保全，又如何有资格任性地孤标独步、挥霍性情呢？】
【心中涌出一捧滚烫的感激，只因我如此看着她，以眼风为笔的描摹。是她知我懂我，也是她姣容依旧，在翻覆似海的宫阙里未失温良，反添从容，她启发我，并赠予我几分如她一般的通透。】小白，我想通了许多，并非是简单的争与不争，我知晓你懂我、尊重我的选择，自然不会叫你见我委屈的。这幅帖子才应当是谢礼，我想，若真有坚处洪流，而不失高风峻节的那一天，也是你今日苦心孤诣，教我悟得的，而非你分我的气运。

祺婕妤●白氏
七月二十三，未时，宸仪宫
【得此言而盈展皓齿，颇显几许憨态】你这话说得，我倒成渔夫了，受之不起，受之不起。【两句叠词带着嬉闹语调，并不会让人觉得谦虚，也不会让觉得自大，更多是挚友的亲密。】
【于是叫人收卷书作送去司制坊装裱，与人畅聊了一些时下的话题，诸如保国寺祈福的苏贵妃在民间的声望越发高了，只因她每月初一十五布场施粥，日积月累倒成了佳话；又如金吾卫在二十五日放的烟花如何绚烂，若不是天色太晚，都想去摘星楼一赏的；再如荷花池的那艘“春水”小船，叫谁都想去划一划，虽说是以薛美人的名义赏下来的，到底不是私人物件，才有了别人排队划船游水的趣事……不知不觉竟聊到了膳点，特意遣了银钱去内膳房叫了几道清河爱吃的菜，配上一壶酸甜梅子酒，快意人生。】
【翌日，司制坊遣人送来了裱好的书作，叫人挂在了堂内最醒目的地方。】

【结】

莫教踏碎琼瑶

群名片：柳清河
剧情：3
人物：4
其他：1
总分：8
群名片：燕霁
剧情：3
人物：4
其他：1
总分：8
非常好看的一场姐妹谈心戏，两个人在人物上的刻画都非常到位，无论是心理描写还是语言动作描写都很耐看，此处夸夸小柳被上上一任小白弧那么久都能接着写出这篇精彩的戏，也夸夸雪姐细致的心理描写！

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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