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九年八月初四】【崔红馆】【祝永宁 即墨坤】凉州大遍

莫教踏碎琼瑶

祝永宁
八月初4 酉时 崔红馆
晚膳方撤下，此际正往座上奉盏浓茶漱口，瞥见他弯眼冁然。两枚乌丸流转，眼帘一耷一扇，递去一个娇娇柔柔的笑，双唇翕动，嗫嚅了一下，才半是讨好半是小心地犹豫迟道：“奴新改了一曲《凉州》，不知能否有幸得爷赏脸一听呢？”

即墨坤
八月初4 酉时 崔红馆
外间摆饭，平儿与人一道伺候，晚间一道炙羊肉脂酥肉嫩因而多用了几块，这会浓茶漱口正解一解口中厚腻。热巾子揩手往铜盆里一扔，起身至小榻上歇息。婢子脱靴，解了袍带靠引枕看今日邸报。目落字句细品其中意味，闻人言点一点头。

祝永宁
八月初4 酉时 崔红馆
《凉州》本是琵琶大遍，自己也是前些时日才知晓教坊司内还有失传已久的《凉州》曲谱，琵琶与筝皆为弹拨乐器，只是音色、技法上有所不同，若能将此曲改来以筝弹之，应当也别有一番韵味。借谱之时，便将此想法道给掌管曲谱之人，那人初听也是一愣，说什么隔行如隔山，竟不肯借来。可不论是从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京圈贵女们，还是如今高手如云的教坊司，在筝之一技上也鲜少有人能与自己相较的，况且在音律之上本就颇有天分，若非自己懒怠（这里的懒指的是懒得谱曲而不是懒得练琴），就是谱曲也不在话下，改个曲子又有什么难的？自然不肯罢休，央了平儿姐姐去借，又觍脸说是要改来弹给将军听的，这才借到。这十日里虽未上房里伺候，但也没闲着，除却日常应差，余下得空时便在自己房里边改边练这支大曲。
曲子练得极为娴熟，就是闭眼弹来都不会错一个音，话甫一出口又悔了，怕他不允准，捧着茶盘的手虽端得稳稳当当的，心里却是擂鼓直跳。好在得他点头，便欢欣应下，自有小厮将蕉窗夜雨抬了上来，落坐小凳，笋指套甲。
提气急促，引子以一组利落的轮指起手，如红尾鵟鸣，只这一声，便足以牵动人心。提着小气口急吸急呼往下转为撮弦，弦音轻重有序，重音时左手或勾线或按弦转调，闻来大有战前鼙鼓动地之势，尾段渐弱，却仍有余韵，似鼓声回荡。
第一句以扫摇为主，寻常筝曲扫摇都是扫一摇三，只是此曲特殊，既由琵琶改来，便需效仿曲中指法，因此原本的扫一摇三也就改为扫一摇六、间或摇三。摇六末尾左手随之扫弦，摇三时左手则按弦转调，末段立起左掌捂弦，便很快进入下一句了。第二句亦以扫摇为主，只摇六结尾多了抹托，左手扫弦更多，最后起手做大气口，左手刮奏接第三句。奏至这两句时半截桃粉纱袖动如脱兔，纤指皓腕几乎快出残影，筝音迅疾凌厉，似枪刀剑戟交加碰撞。
第三句中勾抹托指法信手拈来，或是点奏或是点扫，节奏层层递进，及至后段撮弦时，左手随之扫弦，几段撮弦来回重复、愈来愈强，扫弦亦是由弱渐强，颇有些铁马遍尘土、鏖战至终章的意境所在，首尾呼应般以开头那组轮指兼刮奏强收作结。
自己虽未亲历沙场，却知“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的万丈豪气，也知“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的昂扬激情，亦知“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的纵横驰骋。何况昔年也曾白马度春风，如何不能领悟“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般的壮志豪情呢？除此之外，更添几分自己一夕之间沦落贱籍的不甘与不轻易向命运低头的不忿之感。在娴熟的技巧之下，情感表达起来自然更为轻松，因有前面的情思所在，这把蕉窗夜雨仿佛已不是筝，而是化为了一把利剑，要抽刃挥向命运。曲意寄托着情思，情思和曲意相得益彰，使得这支改来的《凉州》闻之果真别有一番韵味，自有元九所言的豪嘈之感，说是更甚也不为过，就是再不通音律的人，也能听出曲中的磅礴气势与隐隐杀气。
（写这段时参考的是唐丽娴老师的《凉州大遍》，我不是专业人士并且词汇有限，我这瞎掰胡扯的比喻不能很好地体现出这首曲子的精彩程度，感兴趣的话可以亲自听一下唐老师弹的《凉州大遍》，真的很好听我已经循环N遍了！以及，我知道古时候弹筝的指法技巧没有现在这么多样复杂，但如果真的这么追究起来的话，我上一场和这场乃至之后的才艺表演也就失去了不少看点，因为我写的时候大多都是参照的现代指法，所以别抠我的人文问题了呜呜呜QAQ）

即墨坤
八月初4 酉时 崔红馆
初闻一阵急弦如珠跌玉盘、须臾间又勒弦而止如烈马嘶鸣引人驻足。撒扫间数音一组如登阶疾行愈来越快，又倏地低回婉转如垂索荡崖，数声击碎若琵琶扫弦。
凉州大遍共十部，分散序、拍序、破或舞遍，坊间多取破中激昂一段为《最凉州》，平儿少时也曾凭此曲抬名，从枫林晚登崔红馆。如今虽是筝奏，曲调曾谙，便抬头看了身侧立侍的平儿一眼。
女子含笑回睐算是认下，二人并未出声相扰，只一同望向筝琴方向共听续曲。
摇扫抹托颇为爽利，一拂往日妮侬令人另眼相待。散拍来和，骤雨涟珠间晃见刀光，犹意破城在即雨夜暗袭的那场酣战。屈指不自觉的于纸上轻点击节迎和，一方暖室暴弦重织残梦，倒教人清髓洗志奋激一勇了。
未几曲终，意犹未尽，沉香亦袅袅沁人心脾。
奏毕奉茶，许是气力将竭已不如先前稳妥。于是接着茶盘隔于凭几之上，伸手将人牵起“重就莫要端了，弹得不错，心思在上边了。”

祝永宁
八月初三 酉时 崔红馆
十指翻飞，一把瘦瘠儿端得笔直，待到曲终肩线才松下来，卸甲时飞快往他脸上觑了一眼。屈膝奉茶，概因方才一曲抽去不少力气，指尖泛着盈盈的粉，手也几不可察地颤抖着。得他夸赞自是开心，唇角弯出一个极为娴熟的弧度，却不曾料到他会伸手来扶，又惊又喜地睁圆了一对桃目。
指腹触着他掌心，带着小心思多摩挲了一两下，掌心余温从指腹传到整只小手，本是一缕无意穿堂风，却在心间卷起惊涛骇浪，激得笑容更深，一双眼睛弯如残月，是人前少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语调也轻快：“谢……谢您夸赞。”

即墨坤
八月初4 酉时 崔红馆
略一点头便收回了手。
崔红馆不比别处，既有显贵酒后之言传到金吾卫的耳朵里，也自有人留意着驸马爷的行止举动，是以得在房中伺候的，话多事莽之人自不能留，此番也算是长个记性，便不欲再问旧事。
平儿在旁重重叹口气“就谢爷了，平儿姐姐给你央了谱子来也不见你谢。当真的女大不中留。”言罢似是叹惋的伸手瞧着新染的蔻丹，摇了摇头。

祝永宁
八月初4 酉时 崔红馆
尚在回味手指余温，便有瓷音贯耳，含赧和羞地转身往平儿那边凑去，匀出一个甜甜的笑给人，酒窝将眉眼也染上几分笑意，“也谢姐姐，若是没有姐姐，就没有今日这一曲啦！”，又牵着她的手轻轻晃着手臂同她撒起娇来，舌尖就这么轻易一动：“姐姐知道我笨，就别和我生气了嘛~”
又嗔又笑的闹了个遍，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佳人笑语和。

结

国师

报备戏录，打卡人：祝永宁、即墨坤

燕小雪

祝永宁：8.5、即墨坤：8
辛苦大家用心写好戏了，就是最后的尾巴画风突变，应该情绪平缓退场的。

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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