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九年十二月初四】【上林苑】【太史烺云窈】云为皇帝夏淑仪的马取名。

温酒 · 发表于 2023-5-12 21:38:59| 字数 2,719

帝
十二月初四上林苑    未时
帝远立在马肆丈外栅栏边，握腕垂臂在前，看着那匹白蹄乌，弼马官有三，正为它拨分草料、梳鬃添水。
      此日里天阔无云，苑内明净疏朗，也多籁寂，几刻钟前，清让领谕传云宝林来。
   他狭长的眼睛微阖，记苍华梵暮山野有处凹谷，断崖在北，往时屡纵赤骢与人驰往，驻马崖边，能见山远日薄，伯父曾挥鞭东指“那里，有百僚侯朝”，简短而阴郁，恰是命与源族完婚之前，不禁平添燥意，抬头正见自马场处司骢小监引出通体雪白的马来，高三尺，命牵近一观。

云窈
十二初四上林苑未时
  冬日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用过午膳后闲来无事，不知宫中如何能得一只小兽，整待心思不知处，想着去问时，听得媵人来传，帝召前去上林苑，微得一愣随后回了话，整顿衣裳又披得一件斗篷携麝月前行上林苑。随媵人所引至马肆，上前行礼道：“妾云氏给陛下请安。”

帝
十二月初四  上林苑  未时
“陈复生”司骢监哈着腰，他十七八岁的模样，眉梢眼角挤出壑纹，堆满笑面。那泛青的短靴侧面尽染泥土，见帝打量，便用手稍往下掖着下袍，妄图遮掩，有意扯出别的话道：“陛下，此马每日能食草两担，却力有不足，环马场两周即显疲态，老倌们道它是发赖，要常打训的……”
   云宝林来，他度势扫了一眼，渐熄了话头，眼珠子又朝上看那穿着五龙金纹的人，帝只侧身瞅了那女子一眼“喔”，略抬手叫起身的意思，便回头示意陈复生往下说。
   “……即是打了，还倔，撩挑子，好的直站了不动，赖了便叫唤，蹬蹄子” 腰身更低了，是避见那宫娥与嫔御真容。帝邀云氏看马，绕有兴味：“女子纵此马如何呢？你瞧它眸子，发着青色” 揽过人肩“可敢一试？”

云窈
十二月初四上林苑未时
“谢陛下。”言毕起身立于一侧，微抬眸瞧去听那话中之物，只见一匹马由媵人牵着，忽肩上受力，闻帝话来，打量眼前的马匹回话去：“妾自进宫以来许久未习御马之术多少生疏些，陛下若允妾此机会，妾自敢一试。”

帝
十二月初四  上林苑  未时
“未知你竟会驭术”讶色，松怀上前牵起缰绳，左右拉了拉，背对陈复生：“今日走了几个来回”。
   “两个来回”司骢监忙说，猫腰溜到马边，踮着脚探身用手理了理马鞍，又拽攒那袖衫在鞍上反复使力擦了几次，顾虑这马倔性，复又劝谏。
   帝立马首处，不容置疑的对云氏道：“你上马，朕牵着陪你走一段，你再自行加鞭”
陈复生欲跪马侧充登马梯，只听“诶（四声）”声，便止了动作，会意退了两步，帝指鞍镫，高抬起右臂，对云窈：“来！”

云窈
十二月初四上林苑未时
“如今叫陛下知道也不算迟不是吗？”这般说来面上巧笑，盈盈与他道。而后瞧着他动作，想来自入宫以来因着身份低微碰不着上林苑的御兽，今得此机会不由心痒痒，伸手解了身后的披风，麝月立刻接了去，伸手搭在他臂上，沉了股气右手拽住马鞍，一鼓作气用了巧劲翻上马背。马忽受了力不安的扭动了几下，忙紧紧拉住缰绳等它适应。

帝
十二月初四上林苑未时
   有一段路两人相对无话，时有野雀楞翅自哪处飞起，旋又惊飞数只，钻入马场旁的密林，高落在枯枝空梢上，叽叽喳喳。帝还首看去，她正侧背着光，只面颊右侧留月牙状光斑，询：“依陈复生所言，白马形骏、性倔傲，尤其懒怠，该用什么手段”
   马首随着晃了两晃鼻头微嚏，他想燕霁，在看白蹄乌时、在扶云氏上马时、及方才看她耳颊光影，似乎自树影间出来时云氏已换作她在马上，便更心满意足，才用履尖将积雪边一块儿石子踢远，长呼出口气，玩笑：“此马与夏淑仪一般”

云窈
十二月初四上林苑未时
  马蹄声在院中因着沾染雪融化的湿气不曾哒哒作响。忽闻帝训想来，斟酌一二开了口：“马儿素来通人性，固民间有老马识途之说。以妾之拙见，许是这白马不曾认宫人为主，以责打驯服更添桀骜。妾幼时见过一马主为奖马匹喂以饴糖，若偶尔喂一二蔬果加以奖赏，有奖有罚许是会事半功倍？”
  这般说完只听得他言夏淑仪，不敢附和与反驳，主子娘娘的事，不参合便好。

帝
十二月初四上林苑未时
      再数十余步后驻足，他放开缰绳，以掌抚拍马颈：“嚄，你说的好！只给饴糖怕不能识时务，打了再赏似乎偏多些疏离”
   “不过还是贵在驯化，说来容易——”眉头半皱，择挑去马鬃间夹杂的黄草絮，“又不在朝夕”摇首喟叹，后退几步揣起手，睱向云氏：“你为它定个名儿”
   颚一抬，叫她扬鞭。

云窈
十二月初四上林苑未时
  笑着应了他的夸奖，瞧他伸手摸颈，也试探性的抬手一手去顺那白马的头颅，落下一瞬平静无比，心中不由庆幸它没有突然的发狂。忆起古典中那英雄之貌，又瞧它通身雪白仿若玉石，好似云云转世一般，口中呢喃道：“夜照玉。” 转眸雀跃的问了一旁的帝。“陛下，不如叫它夜照玉可好？”
  这般说完，得他令，拍了拍马身，扬鞭去抽，却并未抽在马身上，而是在空中打了一清脆的空响。马儿忽闻骤响猛然发力上前冲去，我急忙双手抓住缰绳，稳住身形，调整颠簸的节奏。

帝
十二月初四上林苑未时
   目光随马跃飞去，稍时返身踱步往马肆，揣念“夜照玉”，因云氏纵马时流露出的神情肖几分燕氏，再纂此名，自然添不少好感于她，虽难说心动，也算拨得两分心弦。
   “……你竟用甚么心？！”前头荔珩的声音传来，才回神看去，七八名宫环捧着巾、盂、炉、茶等仪物本在原地侯着，现下荔珩身侧正跪着个蓝装女婢，四下零星散落着兽形碳饼。他近步，看荔珩手头正往袖炉里加了块碳饼，合了盖，将外头缎包起系带，分明该婢只顾看马，将持盘中物翻落。
   因问“她叫什么”
   荔珩将袖炉奉来接了，回说：“婇鹭”
见云氏纵马愈近，且让陈复生去迎。

云窈
十二月初四上林苑未时
  几圈肆意策马奔驰后，寒风打在脸上将白皙的脸庞拍得泛红，鼻尖耳朵也染上红意，临近帝却看一蓝衣远远的跪着，双手勒紧缰绳，马儿吃力步伐渐缓，直至临近停下，宫人上前迎接，将马鞭递过去，一个翻身利索下马。不明其意疑问道：“陛下？”

帝
十二月初四  上林苑  未时
   荔珩将披风捧去，伺候云氏穿戴，帝立空旷处，眯眼赞对“原来见你生的娇俏，以为小女儿家罢了，今日所见，却是朕主断了”
   将袖炉揣去她怀里：“她愚钝，就送你那里驯化。明日夏淑仪生辰，有劳你代朕送夜照玉，到立春待燕将军来，好使她与之赛马——较个高低”
   诹了个旁的闲事，择路先回了。

云窈
十二月初四上林苑未时
  由着人侍候披上了斗篷，立于人侧含笑听了他话，手触着暖热袖炉已解寒意，而后又闻夏淑仪微愣，面上乖巧称是，待人离去后，回眸深深看了一眼那得了名的骏马，忽觉无趣，转身归了永华。

帝
十二月初四  龙乾宫  申初
   “陛下忘了怜才人”载寿将茶往里推了推，但见皇帝颜色微愣，小毫朱批滞起“怎么？”
“倘若夏淑仪知那马名为云宝林所纂，再听得您为人引缰——”他声很浅，尽是以并无不可的随意，却说着根结顾虑：“使性子再伤了宝林，却又待如何？”
   帝恍然大悟，懊恼前时，掌覆面额“嘶！只图个省事，快去”，抬头瞩李全“你去趟永华宫，谕她不必前去相送，朕明日赐宴后，自行赏去夜照玉”
   将朱笔撂在山台，“晚些用了膳，传她来龙乾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