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从平 于 2023-12-28 20:30 编辑
苏宥 乾元十年十月二十二 小雨 太湖 凌风潇雨,雾霭空蒙;汤汤川流,中有行舟。 “四方流言,龙乾最终命了枢密院去查,事情至此,大抵算结了。”蓑笠湿漉,犹稳坐船尾端执钓杆,“欲公欲允欲各打五十大板,都该金吾卫去查。所以衔青,官家这心思,不难猜。” 久默,复道:“端王确是长进了,上回是苦肉计,这回竟让人觉是我自构陷他了。「天下士,鸣而起,理所应当立龙母」,如是看庄妃母子可正统的很呢。” 闵长书 乾元十年十月二十二 小雨 太湖 一叶轻舟半面雨,两处蓑衣两处闲。清水漾漾,太湖好景固然,只是雨天阻人,倒是难得寂静,除船尾一友,再无人闲来共垂事,取一粒新饵挂钩上,抛回水面荡漾开来。 “是不难猜,不过枢密院亲查,可不一定是什么好结果。”听来正统一言,笑着摇了摇头,“龙母不该扶桑人来当,不能让端王有了那锐气。”长线忽地一沉,眼疾手快提钩收线,半指长的小鱼悬在钩上,这模样合该还是个奶娃娃,干脆放它归湖。 “此番谅之可有解法?” 苏宥 乾元十年十月二十二 小雨 太湖 丝雨飘落,縠纹连泛,不知可是惊了太湖鱼,半晌不见咬钩。 “庄妃乃嫡妻,又诞出挑二子,当年搁置立后一事全因宫里还有个北扶洛氏,若立庄妃为后,北扶势必有异,官家这才默许了异族不可为后之说。”随手撒饵,索性把杆搁放,“洛氏作古,可眼下这后宫,不还有个仓定圣女么。” 无笔无牍,便指蘸湖水,于舟楫之上勾勒锦屏枝川。 “仓定乃齐邻国,富而思战,尤以水师见长。其国信奉蒙奈教,圣女,于民眼中不仅同王平坐,更是神女。” 闵长书 乾元十年十月二十二 小雨 太湖 鱼儿应饵而聚,惊起一片水浪涌动,倒也没挪得小舟分毫,只叫急水湿了衣角,也随他将鱼竿搁闲。 “是了,仓定目光看得远呢,只一个淑仪,填不满他们胃口。” 他木舟为卷,清水作墨,也勾来好画一幅,捞了一侧的酒壶灌了口粗茶,将数日闲愁咽下。 “宫内起风雨事小,动荡了几国和气事大,只需让官家明白,那两位的异族身份并非摆设。”目光落到渐渐平静的湖水里,笑着将另一壶粗茶递他,“且尝尝,当是另番滋味。” 苏宥 乾元十年十月二十二 小雨 太湖 “衔青是最知我的。”相视而笑,轻拍身侧人,“世间事,向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明看是两个后妃,可背后分明是两族两国。” 曲肱接壶,亦学他模样灌下两口粗茶,仰颈时不意混饮笠檐雨珠,丝凉沁百骸,一时心火暂灭。 “论及异族,我倒是想起瑞安公主来。”卸了一侧襟膊,随意抹过面上水渍,神思盘桓细算,“她于朝中无依,如今为避和亲,恐会与端平抱团以抗苏家。倘若真教她觅得良缘,北扶再求和亲,去的便是明昭。倒时令爱小棠、苏闵两家,都不好过。” 闵长书 乾元十年十月二十二 小雨 太湖 “两国事大,明里挑不得,也得想个隐晦的法子叫官家知道才是。”斗笠拢了许久,或是热茶灌心,竟微微生出热意,人过不惑之年,到底比不得少时健壮,就着湖水洗了洗手,没取下这避雨的好物。 “要我说,明昭公主精细学着,往后未必敌不过二王。”棠儿自是手上明珠,倘使和亲的人真成了明昭,这公主的伴读或多或少要受些牵扯,做父母的哪里忍心。 “棠儿算不上多聪慧的……”话至一半顿住,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这和亲,我且再争取一下,能送瑞安公主最好,倘若实在送不了,也不能叫她和我们对上了。” 想了想又添一句:“和亲的定不能是明昭公主。” 苏宥 乾元十年十月二十二 小雨 太湖 与他是同舟共济之盟,更是互付真心的友,行至今日,已如舟楫不离。再望斯人,目光清亮不染权术,缓述虽非振振誓言,却是可抚好友心安之郑重。 “你我相识多年,小棠是我看长的孩子,于我心中早是亲侄。累卵之危,倒悬之苦,尽由我一肩担下,倘真不测,我亦当为子侄竭力斡旋。” 船至中流,递去抄本:“四方馆闹剧至此,便也不差一本奏折。我闻民间多有女儿爱慕二王风光霁月,不如趁着这风,请为端王择妃。” 潇潇风雨中唯见朦朦烟波,笑意深长隐晦:“真命天龙焉可无权势岳家?孔乎高乎,皆是良选。” 闵长书 乾元十年十月二十二 小雨 太湖 ”唉——谅之啊谅之,你也晓得你我多年老友,哪里还有叫你一肩担下的道理。“拍了拍他肩膀摇首笑言,并不应允。 顺势接过折子,与他对视一眼,展开大略过了一眼,心下一明,揣之入怀,在胸口轻拍两下,叫他安心。 “端王殿下是到年纪了,不过这谁是真龙,且还未定呢。”雨丝未绝,眼里还叫一片朦胧遮眼,“今儿可是钓了半日细雨微风啊,要我说,下回咱还是钓点能饱腹的吧。” ——抛饵下钩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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