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九年八月二十】【定平候府】【蔡婉婉】吴家有女初长成（1）

燕小雪 · 发表于 2023-1-13 15:58:48| 字数 2,213

管家娘子-蔡琬琬
八月二十八日，定平候府
每个月月末有三天是北麓书院放月假的日子，吴焱年十五，就读于北麓书院，成绩优异，向来是蔡婉婉的骄傲和期盼，她不指望丈夫吴江还能有什么前途，她就指望这个儿子将来能给她带回来诰命夫人的荣誉。
吴焱是二十七日傍晚回的定平候府，吴家一家四口虽然在府外另有住宅，但由于管家吴江平日里需要照管打理定平候府上下，定平候燕霁便指了松风院给吴江一家子住，因着松风院各方面条件都要好过吴家在外的那处宅子，吴江一家长期就住在这松风院内，而府外那宅子则租给了他人，只作定期收租子用。
再说这蔡婉婉，本是小官家出身的小姐，因逢战乱年落了难，后结识吴江两情相悦成了家，生下一子吴焱，一女吴淼。蔡婉婉对自己这对儿女从小就是照着世家子弟的标准养大的，更因背靠着定平候府，想要任何资源都唾手可得，旁人一听是定平候府所求，哪怕对方只是侯府的管家，无一不给三分薄面的。
儿子是北麓书院的优等生，一家又住在定平候府，只待儿子他日博取功名，再让女儿觅得一良缘，这样的日子不可谓不好，毕竟丈夫只是下人出生，娘家又早已破败，能有今日之优渥已实属难得，若是没有参加那一场七夕游园会，蔡婉婉会觉得这样的生活足够好。
可一切都因为那一场七夕游园会发生了悄然的变化，那一天，蔡婉婉带着女儿吴淼去参加了由源庄妃主办的七夕游园会，那一天，因为端王多看了吴淼一眼，多问了吴淼一句，便挖走了吴淼的心，以至于自己的女儿回去后茶饭不思，整日里想着的都是那个天家贵子。
蔡婉婉也曾劝过女儿勿要深陷其中，可这样年纪的孩子正值情窦初开，哪里又听得进劝告？蔡婉婉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在帝都中经营的官妇圈，那些妇人大多都是小官之妻，只因蔡婉婉背靠着定平候府，大多都承了一份巴结与讨好，只盼着能通过蔡婉婉与定平候府牵上一份人情世故的线。故当她们听说端王或许有意吴淼时，无不说这是喜事一桩，无论如何，像这样的盛世游园会通常只会邀请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女，哪里会轮得到底层的小官女，而蔡婉婉虽不是什么官妇，却能获得参与的资格，对这些小官妇而言，便是加相信只要巴结蔡婉婉就能够搭上定平候府了。而端王到底是不是中意吴淼，这件事的真相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于是有关“端王中意定平候府那吴管家的女儿吴淼”的风声就在小官户之间流传开来，对于这样的言论，也就只存在小官户之间了，毕竟往上走的那些大官户们一听到这样的言论通常都会嗤之以鼻，就算是真的，就那吴淼的出身，别说正妃，就是侧妃都不够格的。
所以当蔡婉婉收到这样的反馈时，心里大抵是不舒服的，可吴焱年纪还小，若是等他真能博取功名之时，妹妹吴淼早就是个老姑娘了，哪里能等得！或有小官妇见蔡婉婉最近眉头不展，于是奉上谏言：“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吴淼能进那孟章书院读书，与端王增进感情，还有什么是不能成的？”就说这小官妇，自然是看出了并不是那男方中意女方，而是那女子怀春中意了男方，但她并未点破这层意思，只私下给了蔡婉婉一个主意。蔡婉婉一听觉得甚有道理，但很快就犯了难，这孟章书院乃国办太学，能入读的皆是天潢贵胄、世家子弟、又或者地方州学推荐的优异荐生，哪里又轮得到她吴家呢？但面对小官妇窥探的目光，蔡婉婉只能佯装淡定，并夸赞对方所提甚好，回去就考虑促成此事云云。
此事一直萦绕在蔡婉婉心头许久，她甚至在想若此事能成，自然是要将自己的一双儿女都送入太学，北麓书院虽然是民办四大书院之一，但到底只是民办，如何能与官办的太学孟章院相提并论？不论到底哪家书院的学识好坏，众所周知，书院就是圈子，同窗是什么人，那你结识的就是什么圈子，民办书院大多是寒门学子，如何能比得上国办太学里的勋贵世家，况且皇家子弟也都就读太学，若是能攀上关系，未来的仕途还愁没有前程吗？
晚饭后，蔡婉婉去了吴焱的房间，打着送果子点心的由头故作不经意询问儿子是否想去孟章书院读书。吴焱听母如此询问，心中就生出疑惑，自己家的情况他是清楚的，虽然一家都住在定平候府，但到底不是定平候的什么血缘亲属，自己读得又不是官办的州学，一不能成为荫生入学，二不能成为州学举荐生入学，如何就能去得了孟章院？但父母既然有此问，或许又有什么他不了解的途径也未可知，于是就坦然道：“若可以，儿子自然是想去孟章院的。”
蔡婉婉闻此言，内心更加沉重，自己的一儿一女都有孟章书院的需求，作为母亲如何不达成所愿？是以入夜，便将这个想法说与了丈夫吴江。吴江一听脑门突突直跳，他就说这段时间为何总频频见妻愁眉不展，但对方一向是有言必谈之人，若是不主动告知，大约是不想让自己的知道的，故此并未多加询问，未曾想是生了这样的心思。只是此事不比钱财关系，也并非是家主定平候燕霁说一句“可”自己便能办成之事，必然需要家主为此奔波一二才能成，然吴江深知自己所受家主恩惠众多，如何又能以这等私事劳烦其为自己奔波，就算开口去说能成此时，但必然会落下不良感官，若非必要实在是不想走这条路促成此事。但吴江此人又及其爱妻，可谓有求必应，虽困难重重，但先应下以慰蔡婉婉之心，便是告诉了对方这件事他知道了。
然而蔡婉婉并未将女儿吴淼那出“近水楼台”的真实目的告诉丈夫，只说是为了更好的授业环境去的，吴江自己也知道孟章院当然好过了民办书院，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有蔡婉婉知道，若是让丈夫得知吴淼想入端王府家门，他必然是会拒绝的，因为他心里除了有一半是给这小小吴家，另外一半则装的都是定平候府。可她蔡婉婉不是，蔡婉婉心里装的都是自己的儿女，以及自己所在的这个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