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源未樱 于 2023-2-27 00:04 编辑
源庄妃 九月十日，龙乾宫，申时 湛儿走后，一副汤药又热了上来，在平清流的劝导下饮罢，只觉苦涩流淌。当日晷过午，翘首盼来宫人摇头，内心凄然，长长吁叹，不知何时起，一家人都过成了最不想见的模样。 “梳妆吧。” 粉黛收拾了眼底的颓然，素净的妆面细描此生跌宕的波澜，眉尾有过相思，亦有过倔强，消失在根处的，是无边无际的悔。我这一生，就像这弯螺黛眉，起于外世桃源，达于乱世喧嚣，入于尘世凉薄，画不尽世间百味，描不完爱恨情仇。 步履踏过的宫道有许多陌生的痕迹，也不知自己算不算其中的一道，禀传得入，迈过的每一步都有些颤抖，它们只是在揣测，也许会迎来别样的盛怒吧。 入内，半匍跪拜：“妾教子无方，今又罚儿三十笞，妾请罪。”
皇帝★太史烺 乾元七年九月初十 晴云 申时 龙乾宫 【点指划册，弃了午憩终是将昨日堆砌的文山梳了大概，留待几桩明日朝时问论，自撑肘轻揉颞颥消乏，阖目任李全整掇桌案】 【殿外值守宫人言源氏求见，巳时便晓其离宫往平王府去了，料是午时回宫来禀，如今已是申时，想是自有其一番说辞，允了传见，仍作案前撑颞疲态】 【闻人入殿跪伏请罪，责备言语终是噎在喉间，若非气急，又怎忍罚下鞭笞。半晌方叹】罢了，子不教，父之过，你无罪。那逆子如何答你？ 【未等人回话，疲乏靠椅，自答道】若是认错，早该有请罪奏折呈在朕的桌前了。 【一言既是道了几日来的愤懑，亦是止了源氏讨情念想，续缓了语气】朕乏了，你来帮朕按一按。
庄妃●源未樱 九月十日，龙乾宫，申时 午后阴云压来，沉甸甸地掩去天光，将青砖地上的斑驳、雕纹藻饰中的细痕，种种岁月之迹，都掩在阴影中，不能辨识。 因此提着宽大的衣袂起身后，源未樱只是沉静地颔首应是，踏着无声的步履走到龙椅边，探出纤葱十指，不疾不徐，以惯常的力道按压着两侧太阳穴。连答话时，她亦把一腔柔声放得很轻，叹息连连： “痴儿不懂父母苦心，妾只能笞罚，不能求情。”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源氏犹记三年来黄叶枯秋的萧索，焉可因此错着，而使满盘棋局毁于一旦。因此，她仍是顺着前话来回答皇帝，神情中是念着宠坏的儿子，端出十足的无奈、失望： “他只顾儿女私情，尽说些孩子气的话，看来是妾身平日太宠溺了。原来便这样，”提起旧时节，源氏不免泪光盈盈，“如今这么大个人了，仍旧是这样……”
皇帝★太史烺 乾元九年九月初十 晴云 申时 龙乾宫 【额角凉柔驱了几丝乏意，耳后生出几声叹息，任人絮絮念着，仍旧二字便晓逆子毫无悔改，儿女私情偏又忆起扶桑请姻一事，眉宇浮了一缕烦恶，语气仍是浅淡】日子过得太舒坦，便只晓得儿女私情了。 【知再谈聿澈只是徒增恼怒，转话问道】朕听闻你早前邀了几个世家闺阃来宫中闲谈，如何？
庄妃●源未樱 九月十日，龙乾宫，申时 时至九月，秋凉已深，新添的秋衣不能阻却寒意，反而让源氏在一阵阵凉意里，陷入思索。她回想起皇帝所说的那次诗会，又想起诗会上众姝的言谈与诗文，思绪渐渐飘远。 她一刻也不曾停下为皇帝揉按穴位的动作，也做出一副深思的神情，谨慎说道：“孔氏的长女贞月姑娘，颇有才华，不过似乎意在朝堂科举，而不在此处；次女贞彤姑娘，倒是温柔娴婉。”源氏思索着垂眸，掩却两泓清光，“贞月姑娘也很会品诗，点评说裴氏、高氏两位姑娘的诗文都好。”源氏如是说着，在不经意间便把霍氏略去了。
皇帝★太史烺 乾元九年九月初十 晴云 申时 龙乾宫 【轻拊源氏掌背，示意歇了揉按】听你言语，这孔贞月倒是不错。 【起身纳人柔荑，入手冰凉，倒沁了几点怜惜，昨日娇惯，今日笞责，皆源母心，何错之有，又何以至此】 【心中叹息隐了喉间责词，只领源氏窗炕隔桌共坐，唤人沏来新煮白毫，本欲劝哄几句，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倾露所虑】孔家吏礼两部，霍家独掌一卫。 【恰茶沏一壶，分斟俩盏，轻抿复言】格弓如何猎得虎熊？只是徒惹猎惊罢了。
庄妃●源未樱 九月十日，龙乾宫，申时 与陛下对坐，观他龙颜，与落雁三年之前相比，又另是一番风韵。果然三年光阴，已是换了人间。不再是少女衷肠，心中暗自嗟叹，默默不语，只是十根纤葱玉指拢住茶盏，低垂一段白玉颈，掩睫看盏中白毫沉浮，细细听皇帝分说。 “陛下说得极是，是妾失虑了……” 其实也有称赞裴氏、高氏的意思在，但听他说到这种意思，实是心中胆怯，不好再提，只敢略抬一点秋水，犹疑地去揣摩他神色： “依陛下之意，该如何是好？”露出几分慈母爱子心切的神色，“妾一心里只想着为孩子们找模样人品都好，也有情谊的媳妇，别的是实在没什么头绪了。”
皇帝★太史烺 乾元九年九月初十 晴云 申时 龙乾宫 【源氏问言切切，倒言出了帝王家的无奈，搁盏而视，丽色妆容难掩颓忧神色，思虑半晌方作释然笑态】儿孙自有儿孙福，父母空作担忧罢了。 【终是难掩曾经愧意，亦不愿再寒其心】湛儿像朕，自会懂得权衡。 【点指于案，仍是冁然】澈儿像你，也是一时固执罢了。 【唇瓣微动，终只多言了三字】莫担忧。
庄妃●源未樱 九月十日，龙乾宫，申时 从低垂眸光里，源氏悄悄瞥去一眼，却见与素日龙颜不甚相似的赧然与无奈。一时面浮红霞，压倒桃花，心中如泻玉流珠般敲起鼓点，又渐渐平复。不自觉地颔首，耳旁金玉珰微颤： “莫担忧、莫担忧……这门功课，看来妾还要学很多才是。” 雏鹰长成将试翼，乳虎爪成宜啸谷，而不能一直在父母的庇佑之下。否则，或是活不出父母的影子，或是难以明白世间的沉浮。源氏似是有些想通了道理，然而心中波涛翻涌时，还是难以通达于情。她弯起嘴角，想要对陛下温煦一笑，却免不了几分苦涩： “还是陛下智略深远，妾明白了。”
皇帝★太史烺
乾元九年九月初十 晴云 申时 龙乾宫
【见源氏久思似有悟，盏沿轻磕白毫作酒，笑作释然】若是深远，便不会有今日。
【尽了杯中沏香，懒再谈湛澈，问了后宫诸事，感了八月辛苦，方劝源氏早些回宫歇息】
【待源氏拜恩离宫，立殿门望夜色遮日，唤来李全】取朕库中赵孟頫的《孝经》泥金书抄本送去平王府，让平王临了。
【顿了一瞬，叹息拂袖回殿】送去景文殿。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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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26 23:3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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