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九年十二月十五】【西市】【燕霁/江雪、楚归宁】难得偶遇逛街

燕小雪 · 发表于 2023-6-1 00:51:09| 字数 1,874

楚归宁
乾元九年冬月十五西市酉时
午后散学嘱咐诸君毋忘功课，带书童至西市旧巷听书。
及其日跌，返罢途中童儿言其忘伞，书摊前略站，拾起一则手抄本，见行文笑了。抬眸粲然“先生贵姓？”
“不敢当，姓李”

江雪
十二月十五西市酉时
随行刺端王的刺客被抓，几日下来，那一场震动皇城的风波似乎就此湮灭，百姓的话题不再围绕此事展开，随之覆上的便只有张家长与李家短了。
寒冬时节惦念西市的一家“暖冬火”羊汤，狐领裘衣玉鞶带，皆为瑞安所置，饱腹出店右拐见一卖糖葫芦串老者，又添两串在手欲归，行过一书摊，斜眼见一背影极为熟悉，而那摆摊之人不是那李秀才又是谁。虽平日里其是遣长风去买作文，只时日一长，也对那李秀才有过几面之缘，也不知道是否记得自己，亦不知二人是否言谈其他，踌躇不过须臾，手举两串糖葫芦，上前对那侧影朗声作揖：“楚夫子安好。”
不管李秀才是否识得江雪，这一声“夫子”足够提醒他对面之人身份，足够让其警惕掩藏自己不为人知的买卖。

楚归宁
乾元九年冬月十五西市酉时
小书乃是读书人的笔记杂谈，翻看几篇倒有些趣味。文章倒不说妙笔生花，却也可见功底。闲聊几句，到有些引朋之意。倏闻身畔问好，侧身师徒之礼。
虽未多言，但余光甚利也见摊主不自觉低了低头，再搭话脸上也不复方才欢欣盛意。
既如此也不必多聊了，付过钱移步一旁同人闲话“江同学近日书读得如何了？可有不通之处”

江雪
十二月十五西市酉时
余目在举手抬足将二人一静一动的姿态纳入眼底，再复身仰脸时已挂上勉笑，待人付钱遂近身一尺略显恭态：“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书上道理繁且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先生问我不通之处，学生只能说似通非通……”
低头看罢手中葫芦串，想着小子也吃不下这般多，未曾多想，遂递人一串：“还请先生不厌其烦，不吝赐教。”

楚归宁
乾元九年冬月十五西市酉时
婉拒了，这把年纪，身边又无妻儿，糖食不免叫人多看。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你若肯多花些功夫，定有所得。”依旧和煦笑意，话中打趣之意却分毫不减。不远处童子赶来，与江雪见礼后规矩立于身后。
见人左一副闲人模样，便出言相邀“走走？”

江雪
十二月十五西市酉时
走走？
闻言一怔，一息之间脑中已过百转千回，生生而应，便并肩而行，一时有些恍惚，手中的葫芦串单手垂握一侧，酉下近散市，行客匆匆，唯有汉江行廊人影幢幢，不知不觉，便也往此而去。
行路过街，一路无言，面虽无色，心却波澜，上端师生之礼，下揣鬼迷心窍，走得颇为忐忑。
“先生来中州教书，可是往后要落居于此？”
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实则在心里腹稿良久，本欲探其家内之事，又诸多不便，恰遇玉石街摊，便驻足“分心”，目在石上，心在人上。

楚归宁
十二月十五西市酉时
“中州居亦不易，坊间一栋小宅也非教书修束负担得起。”虽言囊中羞涩，却未见真为其所困。读书人，本就是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见人驻足摊前，自然接过人手上糖串共其看选。似想到什么，温言道“或许呆上几年，游山访学也不错吧。”

江雪
十二月十五西市酉时
手中山楂串兀自被人接走，未曾料到一本正经的楚夫子有此温柔一举，恍惚间与记忆重叠，回眸有瞬息错愕，惊觉失态，侧身随意拿起一块佩子，不知所云：“楚先生学问这般好，若下会试，定能高中状元及第，得那御宅还不是轻而易举……”
话未落地便觉恼悔上头，我在说什么胡话，他要是入仕，岂不就知道当下这般作骗的行为，届时还能正色相待？
忖完又覆一恼，燕霁，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只是楚归宁罢了！

楚归宁
十二月十五西市酉时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楚某不才，是进亦忧、退亦忧。”负手立人身侧，束发纱冠，青衫直裰。垂眸糖壳上那一点殷红，似桃花灼灼。想起什么似的笑一笑，“这世间已再无与楚某一同进退之人了吧。”

江雪
十二月十五西市酉时
侧眸入眼的那抹青衫立于昏日中显得格外寂寥，嘴角的笑夹带着道不明的苦涩，仿佛在倾述一段破碎的过往，乌睫垂压墨瞳中的青影，似掩俗世妄念。
“先生才貌无双，何愁找不到进退之人。”鬼使神差将手中碧佩搁人掌心，“学生愿为先生养老。”

楚归宁
十二月十五西市酉时
“养……养、老？!”
一时有些怔愣失笑，微睨眸中意味且说不上的别扭。“你们中州女子，示好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手中糖葫芦顺手往摊子上一插，背手离开，行几步摊看手心才发觉刚下意识抽回收手却忘了掌心还有一枚玉佩，看了眼，看天摇摇头。

江雪
十二月十五西市酉时
见人诧异离去，耳畔还遗留那句“示好别具一格”，立在原地忖了半晌，移目摊上那两串糖葫芦，脑中浮现那愤懑离去的模样，虽有惑念，却并未深究。
也许他深爱亡妻，方才那递佩一举过于表露，令他感受冒犯而不愉。
还好言未有失。
取过那两串糖葫芦，留下碎银归去。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