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九年十二月十三】【夏至苑】【墨紫芜、顾清颜】墨氏病愈拜访顾氏

清颜 · 发表于 2023-6-4 12:38:33| 字数 1,960

墨紫芜
十二月十三辰时夏至苑
滴滴答答又饮了十来日蕙宁送来的好药，身子渐好，面上亦添了几分红晕，仔细梳洗毕，再度装扮下，竟有几分不识得自己了。
抚过发端，心里几番谋算。
萧萧端了药进来，诧异道
“主子你今日怎么起来了，可要当心身子啊。”
“不碍事。”
端起药盏一饮而尽，便连眉头亦不曾皱过一下。
搁置药盏，扯了帕子拭过嘴角，再从榻上捧过炭炉。
“若再不动一动，可有谁还知道有我这么个人。”自顾自念叨一句，着萧萧捧过昨日备下的礼品，往夏至苑去了。
立门下，请人通报，岁阳阁墨氏来此拜谢。

顾清颜
十二月十三辰时夏至苑
昨夜梦里风雨稍霁，是顾姐姐携孩儿回宫。醒时一摸软枕一阵湿凉。果然是梦，果然是泪。
奶娘抱来五公主，牙牙学语的小女娃叫着母妃。看着她又忍不住鼻头一酸，怎么顾姐姐就没有那个命让儿女承欢膝下？
小女娃见我落泪也跟着嚎啕起来，一时夏至苑内满是悲戚啼哭声。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彤管和归荑在一旁劝解着，许久方歇，是忍辱负重要为顾姐姐昭雪其冤的心思占了上风。
下榻梳洗，正对镜添妆。随后闻说岁阳阁墨氏求见。忙整仪容，已无大碍，只桃红的眼眶暴露了方才一场悲啼。于是允道：“请进来。”

墨紫芜
十二月十三辰时夏至苑
廊下的风也是凌冽，拢了拢披风，拥着炭炉才勉强没冷着身子，也道人来的快，进了堂内，一派暖春模样，脱了披风，上前请安。
“岁阳阁墨氏向娘娘请安，愿娘娘福绥安康。”
抬了一眼瞧着面前那人，虽是仔细扑了胭脂粉黛，但眼角红迹未退，想来此前是伤心了一番，不敢贸然开口，只思索再三，由是动作有些猛了又是多动了些脑筋，头有些晕，强稳了稳身子又道。
“之前娘娘赐下赏赐，未得召见实是妾身之憾，而妾身得封之后又于病榻缠绵恐传得娘娘与公主，不得拜见。而今好全了身子，特来拜谢恩情与请罪。”
摆手让萧萧递来礼盒，亲自双手呈上。

顾清颜
十二月十三辰时夏至苑
“免礼吧。赐座，看茶。”
归荑端来热乎的茶水，摆在桌案上。捧起一盏，揭盖，撇去浮沫，就着氤氲的雾气轻抿一口，也将方才的悲戚尽数藏掖进雾里，不肯在人前示弱。亦双手接过她奉来的礼盒，递予归荑安置，随之温声道，“旁的都罢了，只一件事要紧，你的身子如今可大好了？”
见她在屋内仍捧着炭炉，于是又添：“可还觉着冷？可要再去烧些炭来给你暖身子？”
示意她不必拘谨，就随意问了些家常，“在永华宫住的可惯么？”忽而正色，“若是有下人怠慢你，或是克扣了份例，都来告诉本嫔。”
想到先前庄氏为了她来求药，又是一阵唏嘘，忍不住多嘴。“静才人对你可是情同姐妹，在这宫里正是这真心最最难求。可要守好本心，莫教人离心了去……”神思又恍惚，深宫里与顾姊姊相依为命是唯一的慰藉。如今……如今也远去了。

墨紫芜
十二月十三辰时夏至苑
由人接过礼去，让萧萧扶起身正坐于椅上，饮了口热茶压了压喉间的痒意。
“多谢娘娘关心，拖娘娘的福，如今岁阳阁里一切大好。”
见其提起蕙宁，心头温热，知晓其为己奔走，鼻头都酸了起来，遂提帕按了按。声音微颤。
“静才人与妾身相知相扶，不是亲姊更似亲姊，妾省得真心难求，万不会辜负了去。”
内心触动更甚堂内暖意融融，念此，望堂上那人似有迷离，好似感怀往事般，不敢多言多扰，捧着热茶小口抿着。

顾清颜
十二月十三辰时夏至苑
“不是亲姊更似亲姊……”缓缓念着这几个字，不由一阵伤感。曾经对顾姊姊亦是情同姐妹，一片冰心在玉壶。然而深宫之中，这样的真情凤毛麟角，甚至于被旁人诋毁、误解。所幸顾姊姊不疑，顾氏亦不弃。那样相互扶持的时光静好，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眼前走马灯般闪过一幅幅画面，有夜半二人闲敲棋子落灯花；亦有她谆谆叮嘱莫惹祸上身；最后的最后，是那天的噩耗，叫我心痛不已，经久不愈。
杏眸里水雾又氤氲了，勉力眨眼不至让泪落下来，从模糊的视线里去看她，不知是嘱咐她还是嘱咐自己。
“这深宫里意外比宫外多多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意外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你要坚强起来，才能护着自己。也才能护着你的好姊妹。”
指尖捏着茶杯，指节泛白。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波澜四起，也只能强做镇定。

墨紫芜
十二月十三辰时夏至苑
堂内一时寂寂，几声低语传进耳里。搜肠刮肚几番才记起往事，一时懊恼出口不慎提起伤心事来，眼见佳人沉寂后，又出口提点，万分感激。眸光暗闪
“那段时日是妾身魔障了，不过说来也惭愧，从前也不知身子竟然如此差，小小风寒缠绵之久，当真意外，想来心寒更催重病吧。”
闻后言伏身下拜。
“妾定谨记娘娘教诲。”不单是姐妹，父母，萧萧，都倚靠着己身，再不能沉溺于悲痛。又换轻快之语道。
“娘娘于我如此肺腑之言，妾铭感五内，若娘娘不弃，妾愿时常服侍娘娘身侧，还望娘娘恩准。”

顾清颜
十二月十三辰时夏至苑
允了她常来相伴，又闲话一二句，着人送她回去。一人倚在桌旁，又忍不住去追忆。
“清颜，莫要急躁冒进。”
“清颜，你是个好孩子。”
“清颜……”
沉浸在回忆中，眼前全是顾姊姊的音容笑貌。连何时茶凉了也不知。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