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十年八月初五】【湖心亭】【萧嘉然赵飨】湖心亭品茶赏莲。

江蓝 · 发表于 2023-9-23 20:49:27| 字数 1,8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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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飨
乾元十年八月初五，辰时，湖心亭
八月节，鸿雁南去，元鸟南归。家中拟设中秋家宴，父亲也在备节礼。
一时倒像脱了缰似的，独领了小厮虎子打马出游。
行至湖心亭，虎子直叫饿了，便遣他去打发些茶点，自己端坐。
伸手比划日影，约摸半个时辰还不见回，正解了马要先走，可算来了。
不消问，无外是找他那小姑娘去了，肩上还沾着粉呢。
“可回来了，我打量你要迎了人家过门再回来。”
“哪能呢，她家的观音王最好，最得观音韵呢。”
“可不，都晕你身上了。”说着便伸手掸去。
“喏，又送了这些点心，还把茶具借给咱呢。”
“她倒是痴心，你若负了她，这石头都要张口开骂了。”
“我又不傻，哥儿您久等了，小的露一手她教我的茶艺。”
眼看虎子是个粗人，翘个兰花指，扭扭捏捏，好不滑稽。
不过细看了还像那么回事儿，一泡洗茶，一泡温杯，第三泡手上还凤凰单展翅，好不彬彬有礼。
往上看，脸已经憋红了，缘是烫的手疼。初用盖碗，这是难免。看他学的也痴心，倒难的。
奉茶以毕，三口啜玩一盅道“叶子不错，经你一手嘛……”本要品评一番，只不愿败了他兴致，便敷衍到“茶气也足。”
忽见有一行人近来，那不是会宁伯家萧姑娘，便打发虎子上去招呼。
虎子跑上前挡住引路的小厮，一拍他屁股：“呦，你小子。我家二爷请萧姑娘喝茶，快说去罢。”顺手把意思塞进那小厮腰里。

萧嘉然
乾元十年八月初五辰时湖心亭
“姑娘，太太吩咐不许我们离了您的，您别难为我们。”
京中不比州府，自那日偷了阿兄的酒，醉卧在城郊久了方回，又被母亲问出缘由后，莫说沾酒，连独一人出门跑马都不得了。无可奈何的出了口气，母亲重我声名，只为了好为我说一门亲事，嫁一个好夫家。自知父亲身份，如今枢密二字令人避之不及，母亲为结高门贵府也费尽心思。只是，非吾所愿罢了。回道。
“那就在湖心亭略站一站，一会儿再回府罢。”
湖心亭有人，本不想过去，却更不想回府，只打算做无事，然而事与愿违，枫华来回说赵家二少请姑娘喝茶，蹙了眉，自家与赵家向来无来往……这又是何事？
于人对侧落座。
“赵二郎君，有劳相邀了。”

赵飨
乾元十年八月初五辰时湖心亭
本是冒叫一声，一则不知道认错了不曾，二则原来素无瓜葛，人家也未必赏光。
整日给父亲教训着要明经通史，连家里的园子最好都不要进，更妄论出门了。
好容易趁当儿溜出来，再不交际个人，直把我闷死不可。
眼见人上来，何不欢喜。忙起身，又换上鹿皮坐垫，请人坐下。
应声道“本不敢搅扰，只是盛景佳茗具备，不敢独享。”说着自己添杯换叶，煽火起水又新注了一轮茶。
这观音王：
在奁下，窸窸窣窣钟灵气，
于匙上，郁郁葱葱怀秀精；
观音普陀向藏，杨枝甘露染香馥，
文殊五台曾见，青狮白象蕴宝珠。
盖碗蒸腾，云梦泽里生夏暑；
敞盏氤氲，湖心亭内起秋风。
一注倾湖化水，洗却铅华先天饰；
二注温具留芳，打破风霜造化功；
三注入海显色，翻滚风云变化龙。
仙茗微是凡尘生，自在九天胜浆琼。
虎子见没事儿，又不知哪里偷闲去了。
“请萧姑娘芳鉴。”

萧嘉然
乾元十年八月初五辰时湖心亭
其人手中动作得当，行云流水，弯眸浅笑只道看了一场茶百戏，故嫌不足。
“何言不敢，令尊家父同朝为官，勋国公府，还在乎这个？”
浅然笑了，接了前杯嗅香，倒是颇得茶韵，想来不过世家子一手绝艺，自个儿身上亦有善书之名。接了杯轻轻抹去些许茶沫，入口微苦回甜，茶香竟意。
“赵二郎君斗得一手好茶，今日算得见了，果然如是。茶饮来味甘水纯，又轻薄，余味散而不足，令人称叹。”
敛了衣衫，指尖轻触杯盏，入手温润细致。
“已入秋时，只怕是最后一波碧荷千擎了吧？”

赵飨
乾元十年八月初五辰时湖心亭
拱手谢赞，听发悲声。略沉吟，又苦笑道：“常闻萧姑娘有魏晋风度，简约云澹，超然绝俗。果然有感即发，真名士也。”
说着起身凭栏极目，只把翠华尽揽。
信手拍栏，六韵俱成，提笔写下：
佑南民南坊，碧日接太湖。
嘉友幸亭中，设茶且为娱。
八月始授衣，九月当荒芜。
感此秋时意，西风摧我躯。
春生夏昌盛，秋萧冬瘦株。
冷暖自独立，人情何能拘。
落款：莲叶篇赠萧嘉然
顺手盖上父亲刻的名章。
“萧姑娘且自开怀，风寒霜冻不过一时，这君子傲骨何等坚韧，料也无妨。”
说着就着炉火把字迹烘干，奉上。
“打油诗一首，萧姑娘见笑了，若再能笑纳，在下更荣幸了。”

萧嘉然
乾元十年八月初五辰时湖心亭
“蓦然所感，倒是扫兴了，只可惜自己错过了今岁花盛之时。尤为叹惋。”
见人几句诗成，微微垂眸，但已落笔，自无可辞。
“赵郎君巧思，自不敢辞耳。可惜我诗才不敏，无以为歌，如今借花献佛。”
自接了纸张交予中周，抬手持了茶壶为两人各斟一杯茶。
“多谢赵郎君以景以茶相待，家慈尚且候我归家，今日相别过，且待日后书院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