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十年七月初一】【大慈寺】【凌若仙、赵山】赵山看上凌若仙了

燕小雪

凌若仙
乾元十年七月初一 巳时 晴 许愿树
树边红绸随风而荡，簇新的泛白的层层叠叠，承担了世人许多期许。一个个看过去，但见规整或潦草的字迹，也有些可能是代笔，末了底下还画了个圈的。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平安喜乐”
“发财”
“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求树神保佑元娘早日与她夫家和离，光明正大的投入我怀抱”
这愿望，很特别啊。
多看了两眼便也放回去了，寻了既有树影遮阳又不打眼的地方，双手抱肩站在了廊柱边，看日头掐算时辰，约摸要到了交值的时候，王顺那厮怎么还没来？
有年轻的娘子结伴而行，骂骂咧咧，话语间道说是有人行迹可疑，大刺啦啦的盯着姑娘看，好无理！
便顺着她几个过来的方向找过去，果然见一男子不停往女眷堆里描，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会便过去搭话：“相公是在找人吗？”

赵山
乾元十年七月初一 巳时 晴 许愿树
赵山是建国后的第二年入的御卫营，那会五卫刚建立，经过战争的凋敝需要广招很多兵，赵山便是那会凭着一腔的蛮力入了五卫营，后被分配到了御卫。御卫以灵活的小队野地战著称，不像其他四卫有一技之长或更依靠兵器发挥震慑力，其实御卫的灵活并不适合赵山，赵山觉得自己跟适合武卫，靠蛮力就可以了。可是赵山看到武卫那健硕的体魄时，终于明白为啥当初自己会被分配到御卫。
赵山在御卫混了差不多快十年，一直处于下层，同期入伍的大多都是校尉，唯独赵山这样资历平平，靠着长时间的年限，一直做着小队长带新兵蛋子，随后那些机灵的新兵蛋子，蹭蹭蹭爬到了赵山的头上，此后见这些新兵蛋子，赵山还得低头问好。
人与人的差距，怎就这样残酷。
赵山以为自己做了“军爷”，在乡里怎么也算是个人物，可是自家挨着这帝州城太近，一个御卫的队正，并不被乡人追捧。就说这帝州城里，达官显贵就跟下饺子一样住在一个锅里，连带乡里的那些邻居，都觉得自己算是见过世面的，那些如花的娇娘都看不上自己这快要三十而立还未混出人样的“军爷”，不是嫌弃长得不俊，就是嫌家底不厚。哎，也怪自己，赵山想着，若不是当初一心扎在那御卫营里，趁着还算“风华正茂”的时候让还未去世的娘去说媒隔壁的张二娘子，说不定自己也算是有媳妇的人了。遗憾的是，后来娘去了，守孝了三年，年龄又越发大，加上家中无人，常年在御卫营里生活，一年又一年，落得一个举目无亲，无人关照的境地，说亲这档子事就委托了乡里的钱婆，钱婆说了好几个，对方一听要“守寡”，纷纷拒绝，媒婆的钱没少花，亲事一个也没成。这一拖，一年又一年。
好想要个媳妇儿啊，赵山心里想。
赵山时常听营里的兄弟说起那荤子事就十分羡慕，后来也随着人下了几趟馆子，可下馆子贵啊，虽说入门费收的不多，可娇娇小娘子光着藕臂一撒娇要个赏，攒了几个月的月俸就没了。
赵山懊悔吗？赵山觉得自己并不懊悔，他脑子里拂过自己那双糙手抚过那娇嫩的肌肤时，那是人间天堂般的感觉，赵山想，若是我也有媳妇儿，我还下什么馆子，我一定听她的话，服服帖帖的。
适逢初一假期，赵山来到这据说求姻缘最灵的许愿树边，也购了红绸子木牌子，写下希望有媳妇的愿望。许愿树下脂粉香欲浓，都是小娘子们来来往往的身影，个个花容月貌，令赵山羡慕不已，暗想着若其中有一人是自己的媳妇就好了。
蓦地，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山回眸一看，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娘子朝自己走来，并发出了亲切的声音，赵山愣了愣，确定那小娘子就是在对自己说话，赵山心里大喜，这许愿树果然灵验啊！
“我……”赵山被她看得脸上溢出绯红，不由得摸了摸脑袋。

凌若仙
乾元十年七月初一 巳时 晴
见人半晌不答，换个说法：“还是说丢了东西？”
几年来于市井行走，看人不说十分准，七八分还是有的。几息便把人打量了个遍：手茧的位置，站立的姿势。得，这位怕是同僚。

赵山
乾元十年七月初一 巳时 晴 许愿树
赵山一眼便认出来问话的小娘子是金吾卫当值，只因对方穿着金吾卫卫服，女子当武差于赵山而言已司空见惯，毕竟自家顶头上司便是个女将军，然而这小娘子虽说都是中性装束，气质却截然不同，于自家将军，赵山那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深怕一个冷眼射来，还以为自己哪里出错了要被揪出来当个教材。而面前的小娘子，那关切的问候于赵山听来十分悦耳舒心，不同于钗环琳琅的男女之别，跟能让人觉得平易近人，没有边界。
“没，没丢东西。”
赵山拘谨地态度显得几分扭捏，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方才看着往往来来的女郎们生出的龌龊心理，脑子里浮现同僚平日里教的秘诀，想着要与对方多拉进关系。
“看你装束，在金吾卫当值？”赵山下意识又挠了挠头，“你可真厉害。”末了赶紧交代自己，“我叫赵山，在御卫做个队正，今日休假……”

凌若仙
乾元十年七月初一 巳时 晴 许愿树
眼前人模样忠厚，眼神带着些慌乱，却澄澈如坊间说的“寒窗十年初入官场”的学子。
便称呼一声赵队正，拦住了话头：“你看日头越发毒了。”又略按一按腰间横刀，示意正当值。“难得休沐，既没事儿就快回去吧。”
又扫一眼衣衫轻薄的红妆娘子们，添一句：“天热人心浮躁，娘子们的火气都大，一言不和有了误会打人也是有的，队正回去的时候躲着些的好。”

赵山
乾元十年七月初一 巳时 晴 许愿树
自打这个金吾卫的娘子站在眼前后，赵山的眼哪里还瞧得进旁人，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娘子，深怕一个转眼人就不见了。听着她循循耐心的叮嘱，赵山只觉得如天籁之音，胸口也起伏出紧张的悦动。
“正是休沐才出来散心，这日头确实大，金吾卫衙到这里有不少路程吧，不若去旁边的茶摊喝口水解解乏？”

凌若仙
乾元十年七月初一 巳时 晴 许愿树
“兄台，我当值。”抬了抬刀柄。“可不敢擅离职守。”话音刚落，王顺跑来：我来了来了，路上排队打了两筒酸梅饮子，耽搁了一会，你回去的时候顺道儿帮我把竹筒给人店家捎回去吧。
......你小子，早不来晚不来。
并不是没见过赵山这样的目光。那些真心的，假意的，见色起意的，权衡利弊的，单刀直入的，迂回请托的；形形色色。然而成家这件事，早在第一次有人明里暗里的来提时按死了。
于金吾卫这两年也算受器重，主要就是不争军功，大事小事论功行赏时，总是默许同僚领去头功，想往上走的都是不缺钱的。行伍之人，尤其驻守皇城的五卫，要得些实打实的军功是比边关的难一些的。这两年攒的钱，应许够买一间小宅子？ 只是买了有何用，自个儿又不在这安家落户。往哪里安家呢？不知道。
接过竹筒，冲那赵山晃一晃，意思是有喝的：“我们下值是要回营的，不敢耽搁，队正自便吧。”
扭头勾了交值的文书，快步走了。

赵山
乾元十年七月初一 巳时 晴 许愿树
希冀被闯入的生人打碎，赵山心里空落落的，他腼腆的咧咧嘴，示意无甚关系，目送着这位英姿飒爽的小娘子渐行渐远，那抹仲夏的倩影便牢牢镌入赵山的心石中……

【结】

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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